第二节

    不会等不及走了吧？

    犹豫半晌，说了最没意义的话。

    她动作太急，手肘撞到了一位抬着行李走出来的女同学，下意识说了一串对不起，没说完，电话已经接通了。

    ……

    城城：我看过了，你接着写吧。

    “你明天就走吗？”米易问了一句没用的话，紧跟着才是心里话，“那今晚……今晚你还在上海对吧？我能见你吗？我想送送你。”

    米易打开城城的聊天窗口，打了一行字：我发现一直没加你好友……

    米易记得haku在赛场场吐槽过，城城是夜行动物，难得晒一次太阳能暴躁很久。因为对城城的了解太少，难得知道这么点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放大到以为城城会因此放自己鸽子。

    身后有两个男生要取钱，看米易在取款机前，一会掏书包拿手机，一会放回去，一会又是重新查看着余额，都觉得十分莫名。但碍于米易是个女生，不好去催她，反而小声交流着，看这样子，小姑娘该不会是被人骗钱了吧？

    很难过，嗓子发疼，心口闷闷的，说不出的感觉。

    城城：不是，不是，我是她室友，帮她收文件。她在打电话。

    找工作？

    “不知道，我是因为太爱吃了，才和我妈学的。”

    城城没再回复。

    城城：没有，不要多想。

    电话那头的人，在沉默。

    米易因为太着急，稀里糊涂地找错了出口，再次折回来，从地下通道往三号口走，已经是边走边跑。周六下午，中山公园地铁站人满为患，出地铁口的电梯挤满了人，米易等不及坐电梯，跑着，从台阶跑上去。

    “地铁出来，三号口，”城城说，“我在那接你。”

    城城在晚饭时，将这些信息分享给室友，被室友一阵奚落，问她这种打小不进厨房的人以后怎么办？一辈子下馆子？

    米易怔了怔，不晓得回什么。

    城城出了声：“中山公园认识吗？”

    “我最近……”城城想起米易，“认识一个四川的小姑娘。一听她是四川人，就莫名好感。”

    “我和haku打了个招呼。”城城回说。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米易下了地铁站。

    “晚上你在q上吗？我今天就写出来第一篇，写完发给你？”

    当然，其实她吃过几次老阿姨做的饭，一般般。

    所有都安排完，城城又开始闲得发慌。

    发送。

    从学校去往中山公园的路线，米易早就熟悉了，但她没想到，城城也住在那里。她以为城城和haku一样，住在市区的另外区域，只是每周六去酒吧而已。

    不知学校，不知真实姓名，不知家庭住址，好像没什么能联系的渠道。

    米易被人群挤到地铁口的边角上，终于，看到了从左边阴凉处走来的城城。

    米易：我觉得这次帮你忙，好像是我占了大便宜……

    “好看吗？四川出美女，我同学全都巨美。”

    “认识，”米易立刻说，“我去过，就离haku酒吧不远。”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同学放心了，爬上床。

    “……还行吧，”城城说了句话实话，“皮肤挺好。”

    米易：嗯，好。

    要不然太奇怪了。

    匆匆忙忙，迫不及待，毫无顾忌地来见了……

    城城：要修，但不用你。

    停了几秒，她笑了：“我今天还没吃饭，你要不饿，就当陪吃好了。”

    “是不是四川的妹子，烧饭都很好吃？”城城问室友。

    “你为什么忽然就要走了？”米易冲口而出，下一秒就发现自己态度不好，忙用更多的话来掩饰，“我是说，haku他们知道吗？是不是大家在群里说过？我都没有注意，我这两天一直没上q群……”

    可现在，单独面对着面，连下一句都不晓得要说什么好。

    “请阿姨吧，我同宿舍那个，他们家从小爸妈就不做饭，一直有个老阿姨，我觉得还挺好的。”城城如是说。

    米易才大二，对找工作和简历这种东西，完全还没意识。可当她看到自己校园卡上多出的数字，真实地对这份工作有了具体的概念。

    “我其实还没收拾行李，”城城见她不说话，环顾了一眼四周，“也不能外边太久，吃完饭就要回去。想吃什么？川菜？”

    她在哪？

    她在宿舍楼门口站了半天，给城城发了一条短消息。

    以后？米易没说话。

    很快，文件被接收。

    助理在跟着城城干之前是文字编辑，对这种稿子很在行。城城的安排是，米易来写初稿，让这个文字编辑润色修改，报酬两个人四六分，米易四，助理六。这样既能对得起介绍兼职的朋友，保证稿件质量，也能给米易赚点儿外快。

    “我是日夜颠倒太久，讨厌晒太阳，”城城指冰红茶，示意她喝，“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回去，那成什么了？”

    城城：你没经验，修也修不好，听我的，接着写。

    米易：啊？不修改吗？真的可以吗？

    她是下周一的火车票回家，也是全宿舍离校最晚的。

    城城挂断电话，琢磨了一下，米易毕竟是生手，第一次写肯定好多问题，自己一点点教、调整、修改太慢了，于是改变了计划，给自己过去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城城收走后，很快，给了她所有的修改稿，让她对比学习，自己发现自己的不足。顺便还留给了她一句话：技多不压身，大四找工作，可以写在简历里。

    她刚才太着急了，着急见城城，忘记去深想明天就是离别日……可现在一看到城城，眼睛竟发酸，强行克制着心情，小声说：“我还以为你怕晒，回去了。”

    像在赛车场的打扮，黑色短裤，黑T恤，只是运动鞋换成了暗红色的。她左手握着一瓶还在滴水的瓶装统一冰红茶，右手拿着钱包和手机，抬高了，挡在眼前，借此遮挡直晒而下的日光。

    米易从满满内疚里惊醒，刚才还热着，现在却像被吹了冷风一样。

    乍一对视，米易顿时没了说话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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