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米易有预感，那就是定了那个卡座的客人。

    ……

    大概八点半左右，米易注意到，门口最高的一个招待生，带着一个人穿过散座。

    等后来两人离得近了，米易看到她左手有三个戒指，小拇指一个，无名指叠戴了两个，都是玫瑰金色的。右手食指戴了一个，银色的。

    好像haku也给米易讲过类似的心境，说在认识了城城之后，工作拼命不少，准备司考也用心了。因为城城会给haku推荐知名律所面试，给haku准备名校资料，给她免费搞进辅导班里听课，等等，给haku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让haku觉得自己会更好，一定还能更好。

    等出来，室友已经约了大学同学吃饭，先走了。城城打开电脑，找美剧看，室友是美剧控，电脑常年屯各种新货，她看到《Grey's Anatomy》新一季更新完了，戴上耳机，看了起来。因为没人管着，这一看就到了八点多。

    翻着，翻着，就看到了一个名字：假号码。

    认识城城之后，她就成了标准的网虫。

    真有人在用那个号？不会这么巧吧？

    “那就说得通了，”室友释然，“你差点儿颠覆了我的从业观。多铁的朋友，才给你这么好的差事？要是我，就自己翻了。”

    宿舍同学已经都上了床，放下各自床边的帘子。

    确认发送后，米易立刻把手机塞到枕头下，爬下床去找水喝。明知是假号码，还弄得像给城城发了短消息一样的忐忑，心怦怦直跳。

    “当时想着从家走，就把所有没开封的都拿来了，其实也没想用。你要喜欢就都拆开用了，免得浪费，”城城说，“我这两年鼻子过敏，不能用香水。”

    所以当初城城给这个室友电话，说要临时来上海半年，室友就做好了她买了机票后，身无分文到上海的准备。当时的城城能带着三千来，已经是破天荒创纪录了。

    后来想了想，没问。

    隔壁的小情侣煲了一下午广东汤，见到城城在家，热情地送了一碗到城城房间，正好给她省了吃晚饭的钱。城城喝完汤，趴在床上，睡着了。

    此时的米易正坐在阶梯教室里，进行英语演讲比赛的彩排。她已经入围了总决赛，因为校长等学校领导会观看比赛现场，所以学生会安排了今天的彩排。

    米易洗漱完，大家正在睡前胡聊，说到刚刚通车的青藏铁路。

    旁人对城城的描述，都和米易第一次看到她，所留下的印象完全不同。

    不过，要是陌生人的话，应该会直接删掉吧？

    顺手还把五千外债也转账还清了。

    室友想问，人家和你也没多少交情，为什么要帮她？

    给的还真不少。

    室友是做行政的，因为公司小，还监管财务，自然熟知翻译的市场行情。城城这次翻译的资料很简单，没有专业性要求；图配文的资料，文字也不算多。最主要城城作为翻译者没有资历，纯粹业余……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可能是这个价。

    “说起来有点儿复杂……有几个供应商和我关系好，我和他们私下谈，让卖个人情，凑笔钱给我，我再给他们介绍几个朋友，多介绍几笔生意过去，也就扯平了。公司的财务总监和我关系好，就瞒着老板，把那笔帐给这个小姑娘平了。”

    只发这一次，当是发错了……

    “你要是男的多好啊，我拼了老命也要追上你。”

    “怎么忽然鼻子过敏了？”

    米易还记得遇到城城那天，是自己第一次泡吧。

    看着这串数字，米易鬼使神差地编写了一条短消息：这周六，你还去酒吧吗？

    Haku也没多疑，就这么算应付过去了。

    城城打开台式电脑，登录网上银行，查询自己的入账记录。

    过去一个月，米易从酒吧众人的口中听到最多的，都是城城帮谁搞定了什么。

    “嗯。”

    只要想到自己能如此说，就动力无穷。

    她们一群学生在酒吧里，找不到能挨着彼此的座位，又因为是初次到拉吧，不敢分开坐，只好听从酒吧老板haku的建议，凑钱包一个卡座。

    米易爬到上铺，放下帘子，像回到了自己的小世界。她算着这个月的短信套餐还没用完，可又不想到能给谁发短消息，只好抱着手机，翻看通讯录。

    城城的一贯作风就是能花又能赚，花得比赚得多……认识她的全门清。

    城城又笑。

    ……

    但米易深刻记得，她穿着白色板鞋，黑色短裤，纯白色的宽松半袖，右手拎着白色牛仔衣。左手手臂上缠绕几串长佛珠，分别是琥珀黄色、黑色、沉香色和原木色的，每串都在胳膊上缠了几圈，堆叠在一起，算是全身上下颜色最多、最复杂的装饰品。右手只戴了一块白瓷手表。

    “你带来这么多，也不用，要过期了。”室友提醒她。

    “你哪里挪的钱？”室友直接跳过“为什么”，而转到了更实际的地方，“从大学开始，你的银行账户就是连年赤字，从没上过万。”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不会打分。

    佛珠是四串，戒指也是四个，她一定很喜欢四这个数字。

    当时酒吧光线不明，看不清她的五官。

    几分钟后，1条新消息：

    不知道，不确定，不用等我。

    人家要赶回学校，最能留了一张字条。

    彩排结束时，已经接近十点。

    米易握着稿子，莫名紧张。

    让米易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有一回，haku的同学来酒吧玩，和城城聊天，说自己自从毕业就工作不顺，不喜欢从事的职业，想转行做制片那种工作，可以四处增长见闻，旅游工作两不耽误。隔天，城城就让haku告诉同学，自己正好认识几个制片人想找助理，已经给haku同学联系好了面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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