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书二礼？”

    “这套人情关节，你倒是越来越精通了。”息衍还是笑。

    “去东宫？”息辕瞪大了眼睛。

    息辕犹豫了一下，“叔叔知不知道，我们私下里都说，‘东宫妖魔不敢近，八百神兵赛太岁’。”

    息辕看见叔叔的神色陡然变得严峻，凑上去瞥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张三指宽的字条，是那种轻薄的桑白纸，皱卷成一个长不到一寸的卷子。息辕熟悉这种桑白纸卷子，斥候用鸽子传递消息时，就会把这种纸卷塞在一根小竹枝里面，挂在鸽爪上。卷子末尾除了花押，还有几个小字“慎之慎之，留藏莫失，贞懿八年十二月三十日”，依稀也是百里景洪的笔迹。奇怪的是信的内容却短到只有两个字——“事毕”，末尾一方小印，看起来扭曲飞腾，字迹不可辨认。

    “我有一点明白了，可还不全然清楚，”息衍把所有的信札归到匣子中，递给了侄儿，“息辕，把这些送回去，从今天开始，请莫卢大人不必再送解密的信札来了。”

    息辕看不明白，只好看着叔叔，期望获得一些解答。

    二十年前。

    “息辕，你将来如果能做成大事，那是因为你是我的侄儿，你如果没能做成大事，还是因为你是我的侄儿，”息衍摇了摇头，“而姬野这个孩子，是不同的。”

    “是！”

    “幽隐……”息衍沉默了一下，“那个孩子身上，味道不对。”

    “前几日国主刚刚下令，升幽隐为游击将军。现在是东宫里军衔最高的人。”

    “你今年十五岁了吧？”息衍忽然打断了他。

    “叔叔……”他欲言又止。

    息衍沉默了片刻，把纸卷原样封好，“是百里长青的自用印。”

    “有。按照叔叔的意思，我已经把他的户籍收为军籍，但是他的军衔和职位，还需叔叔自己才能办。”

    “什么事？”息衍也不抬头，极快地翻阅。

    “叔叔可不要掉以轻心，如今叔叔在南淮城的时候少，国主宠信拓拔山月，又有不少的小人得势……”

    胤喜帝七年九月，夏末。

    “那他以飞鸽给国主传信，又只有两个字，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么？”

    “可是叔叔你可不知道，在东宫里面，没有世家身份的，就是生不如死。进去第一天就是三书二礼。”

    “叔叔看解密的书札，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今天莫卢大人也说了，国主来往的信件，只有叔父一个人频繁地取阅，只怕有小人去国主那边进谗言，叔叔不可不防。”

    “对了，那个演武获胜的姬野，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察访到他的住处？”息衍唤住侄儿。

    “呵呵，那么姬野既没有钱请大家喝花酒，更不会脱|光了夜奔，看来挨打是免不了了，”息衍大笑，“要说你去年也在东宫禁军，你是怎么混过来的？”

    “呵呵，武殿都指挥息大人的嫡亲侄儿，不但要免了你的三书二礼，没准还把你奉为上宾，摆下筵席款待，你要是乐意，帮你倒酒脱靴子反过来请你喝花酒都有人心甘情愿，对不对？”

    “百里长青不是帝都百里家的……”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白眉的少年捧着匣子进来，“这是鸿胪卿莫卢大人派人送来的书札，说是刚到了解密的时限。”

    “真像你父亲，”息衍低低叹息一声，“你十五岁，就有他二十五岁的罗嗦。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我在照顾你，还是你在照顾我……”

    息辕的脸微微发红，“跟叔叔说的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我都推了。”

    “他是野兽啊，生在林子里，不比你生来就是武殿都指挥使的侄儿。他的一点一滴，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你说的东宫那些事情，我也都有耳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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