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承诺

    “那我过去接你，你来我家住。”

    另一个王倩倒是位新人，照片里的她梳着齐刘海，穿着连衣裙，清纯得可以，韩颖翻看着聊天记录，她竟然一直在微信里叫父亲：爸爸。爸爸，你女儿在国外，我当你的女儿让你宠好不好？爸爸，我不应该任性摔了你送我的礼物，你原谅我好不好？爸爸，晚上我害怕，你来陪我吧。

    现在父亲有两个女友，一个是四十几岁风韵犹存的离婚女强人叶舒，在父亲的商场有两间专卖店，照片里的她梳着对着镜头另一端的父亲微笑，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却还是不如母亲好看；另一个女友是大学刚毕业的新鲜人王倩，现年22岁，被父亲养在一个小区里，生活所需尽是父亲提供。

    “没有才怪，明天上午咱们俩个争取把韩超的DNA弄到手，然后交给委托人就完了，他们家的家务事，他们自己解决，反正咱们收得是拿到DNA的钱，不用操别的心。”

    四年前……也是那个贱人怀韩超的时候……韩颖想了想，从包里拿出自己刚买的国内手机卡，装到了自己手机上，拨通了叶舒的电话。

    “别人都是这么想的吗？妈做了半辈子人的工作，这人……尤其是女人，没有不善变的，你今天帮了她，她对你千恩万谢，回头人家两口子合好了，你又成了恶人了，这种事妈见得太多了……”

    园长苏珊是个看着挺随和的英国大妈，汉语据说很不好，介绍教育理念的都是她的助理，一个叫安迪中年男人。

    “我会回国处理，我们国内见。”

    他的话音刚落，苏珊微笑打了个招呼，说了句，“bye……”就光速消失了。

    “不能随来随学吗？我姐打算过了元旦就回来。”

    “郑铎……”

    “我爸他……”

    “我昨天预定了客房。”

    “已经确认属实，余款会在明天付清。”

    “妈……”

    “妈！”林嘉木声音也提高了。

    林嘉木忽然有些后悔要打这个电话了，如果两个人还是“朋友”关系，她会“理直气壮”得多，两人的关系有了改变之后，她觉得打这通电话更像是在撒娇……“我……”

    “你打呼的声音更大。”

    韩超对自己的名字非常敏感，扭过头来看见校长助理带着一对陌生的叔叔阿姨，阿姨还很高兴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我觉得您来过我们幼儿园，就不会再考虑其它幼儿园了。”园长助理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的名额已经满了，而且不收插班生，当然了，如果您有韩总的推荐或者是对幼儿园有所捐助的话，我们会适当的提前您外甥的入园时间的。”

    “一个任务，先付一半定金，事成之后结算另一半，无论是一天解决还是一个月解决，都是同样的薪酬，通俗的说，别人家计日薪，我们家包活。”

    “是吗？我姐说美国的新闻说现在国内好多企业，随便请一个老外当招牌老板，然后冒充外资……”

    “困。”

    林嘉木悄悄地换了衣服披了一张珊瑚绒的毯子出了门，下楼不过十分钟左右，郑铎就开着车来了，林嘉木开了车门上了车，看见郑铎的笑脸，心里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靠在羊毛车坐垫上，半闭上了眼睛。

    “好吧。”

    “刚睡着。”

    “我有什么正义感啊……都是看在钱的份上……”

    “你倒是没替别人做决定，你是帮助别人做了决定，亲眼看见，跟亲耳听到是两回事我的闺女，更何况这种事处理多了，对婚姻慢慢就会失去信心，也是我不好，对你关心不够，让你误入歧途……”

    “你就知道人家拿到证据就离婚啊？人生一世，两口子一起过半辈子，谁没有过一时失足的时候啊，两口子里总得有一个能装糊涂的，事情过了也就过去了，人家还是好夫妻，你可倒好，专揭人疮疤，真离婚了，就一定比不离婚幸福？”

    “呃？”

    现在不止是读高中要收择校费，原来读幼儿园也要捐助……林嘉木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哦，原来如此，我会跟我姐姐和姐夫商量的，您等带我参观一下校园，让我拍一些照片吗？”

    “什么？”林嘉木提高了声音，她从没觉得她跟妈妈像。

    “你是谁？”

    “想想看啊，你们俩个都是完美主义者，情商都很高，也很有控制欲……又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非常有正义感……”

    “妈……”说到底张雅兰还是怕这桩生意误了女儿的终身，林嘉木可以对任何人说我不需要男人，我是独立自主的女性，我人生的成与败毫无影响，可不能对自己的妈这么说……

    等她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打开金属箱，里面是差不多占据了金属箱三分之二容量的文件，有父亲的聊天记录，也有他跟别人的微信陌陌聊天记录，分门别类的介绍了现在父亲的固定“女友”。

    “移民方面的事我已经找过相应的专业机构，并不难，难的是让我爸脱手这边的所有产业，跟我们一起走。”韩国柱不是没想过移民，可他想的是全家一起移民，他坐完移民监就回国内，把她们母女扔在国外。

    “我想要……我们一家人移民，远离那些极品亲戚跟小三、小四，还有那个韩超。”移民了爸爸不一定会改好，可是换了个环境，不再是大老板，爸爸英语也不好，他看得上人家，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他，到时候他们三口人，就能一起过平静的日子吧？韩颖觉得这个想法不太现实，可总放不开那个幻想，归根结底，爸爸在金钱和物质上从不曾亏待她们母女，对她这个女儿更是极尽宠爱，嘴上说得再狠毒，也没办法真正放下父亲不管。

    韩颖之前知道叶舒的存在，她跟父亲差不多有五、六年了，据说不止没有花父亲的钱，反而会借钱给父亲，还跟母亲谈过，说不想破坏他们的家庭，只是太爱父亲了；韩颖出国留学，叶舒还送了礼物给她，韩颖当面笑着接了，转身就扔进了垃圾筒。

    “嗯。”谈起工作，林嘉木的心情好多了，“知道了。”

    刚说了不谈别的，又主动谈起了情，这个女人……“除非你说你爱我，否则我不会说那三个字。”

    “你知道这件事操作难度很大吧？”

    “妈，来找我的人，都是走投无路了，对婚姻彻底失望了才来的，找着了证据，她们拿着去离婚，从比两眼一抹黑，被男人给甩了，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强。”

    “对不起，我们不跟这样没有期限的单子，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介绍可靠的咨询社给你，差不多日薪一千就能搞定。”

    可这话林嘉木不能跟母亲说，她对母亲最无力的地方就在于此，她不满周岁就被母亲送到了A市姥姥姥爷家，姥爷说她三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妈妈很天真地说阿姨好……把妈妈说得哭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

    “可以。”安迪跟苏珊讲了几句英文，苏珊点了点头，“苏珊让我带你们参观校园。”

    “超超真乖。”她伸手摸了摸韩超的头顶。

    “你妈妈说了些让你受不了的话吧？”林嘉木这个人看着圆滑妥贴，万事思虑周全的样子，实际如果是非常亲近的人，是很容易伤到她的，偏偏她又装得很坚强，让人看不出她受了伤。

    韩超摇了摇头。

    在叛逆期的时候，她真希望妈妈不存在，她跟姥姥、姥爷在一起也能生活得很好，跟妈妈吵得也最凶。

    你来找我是为了真相，我把真相给了你，你把钱给了我，你我之间的一些就结束了，你感谢我是意外，你对我无感是你的本份，本来只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只谈钱行吗？

    “没有。”

    “林嘉木，现在跟你说话的人是我，别装了，成不？”

    “超超。”林嘉木忽然很大声地说道。

    他把副驾的坐椅放平，“睡不着就躺着。”

    韩超瞪大了眼睛疑惑地在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的，并没有注意到摸他的头，让他疼了一下的阿姨，把几根带着毛囊的头发，放进了一个小证据袋。

    “现在他在国内，还有这么一大摊子的产业，慢慢还利息还是能支撑下去的，十年之内差不多能慢慢扭亏为盈，一旦像你说的那样开始卖掉产业，你家的资金链就会出问题。”

    韩颖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和信用卡，服务员核对之后递给了她一张房卡跟一个密封银色金属箱，“这是您朋友拜托我交给您的东西，还有您的朋友给您的留言。”

    “嘉木啊，听妈的，好好结婚生个孩子，把这个缺德的生意收了，安安心心的过日子，钱不够妈有……”

    “妈，不是钱的问题，现在时代变了，来找我们的人都是打定了主意要不过了的……”

    “韩颖，你一直想着的是让你妈妈离开你爸爸，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离开你妈妈？”

    韩颖看到这里，以为自己会一边吐一边扔了聊天记录，没想到自己竟然冷静地看到了最后，又拿出叶舒的聊天纪录对比，因为年轻，也因为嘴甜，这个王倩显然是新宠，旧爱叶舒貌似失了宠，经常打电话给父亲，通话时间却短得可以，微信聊天纪录里更满满的都是幽怨，我为了你如何如何，你现在却如何如何，不停地追问新人是谁，父亲却恶心地说年纪大了想要回归家庭之类的，引起韩颖注意的是叶舒说四年前为了父亲打掉了已经三个月的孩子……

    “明天还要工作呢，你去睡吧。”

    林嘉木本来已经关了对话框，想了想还是点开了，“如果结果真如你所料，你预备怎么样？”

    “那我也不像她。”至少她不会把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送回娘家，然后不管不问一心只忙自己的事业，她是干脆一心只扑在事业上，压根就没想过要孩子……也许……妈妈当初也不想要她？可却屈服于世俗的压力，结了婚要了孩子……虽然三十多了还纠结于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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