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依然站着。
汪真真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呆滞地站在雨里,傻傻地嘟囔:“你……你说我不够优秀……”
时针一分一秒走过,汪真真浑然忘我,手下动作从笨拙到灵巧,地板上的图形变魔术一般慢慢从残缺到完整,当时钟悄悄指向深夜12点时,她望着拼图上手捧玫瑰花跪地求爱的金发男孩,以及呆站着不知所措的女孩,完全忘了全身肌肉的酸疼。
“很抱歉,改天我请你吃饭赔罪,现在雨太大,我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朱仲谦边说,视线边往身后不放心地飘去,看到空荡荡的门外,声音戛然而止。
不能再围观好戏这让袁靓有些失望,她满含深意地瞥了一眼汪真真,好风度地走进餐厅。
他的靠近让汪真真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只好看着他的眼睛,听话重复:“咱们俩差距太大了,我一直没敢往那个地方想。”
“shit!”他咒骂一声,大步迈向门外,抓着门口的服务员小姐问:“刚才站在这里的小姐呢?”
汪真真咬着唇,抬头用晶亮的眼睛看着他:“猪头,我把拼图拼完了。我……我是特意过来告诉你我的答案的。”
步子迈不出去,就算脸皮再厚她也没法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站在他面前。
那个长大后看起来脾气变坏了许多的胖子,原来依然是个胆小鬼,跟她一样的不敢对对方大声说“喜欢”的胆小鬼。
汪真真连忙摆手:“哦不是不是,我是来找人的,等我朋友来说两句话,我就走了。”
“猪头,昨天你跟我说在不喜欢的人面前说喜欢是一件很难的事,对我而言,在喜欢的人面前说喜欢也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够优秀。”
他让她“站着别动”,是想惩罚她,让她也亲身体会眼睁睁看着他和相亲对象亲密互动而自己却无能无力的感觉吗?
作为女人,她的第六感直觉马上发出警告:这是个强劲情敌。
原来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洒脱,他只是去相亲,她就已经坐立不安。
汪真真拼命摇头尖叫,然后就醒了过来。
“你别!她也是好心,我就跟你说两句话就走,就两句!”汪真真轻声哀求。
要去告诉他!
她终于老实说出心底话:“猪头,长大后你瘦了也帅了,我呢,没有变得更漂亮,甚至还胖了好多,我觉得……你不再喜欢我才是正常的。”
朱仲谦把她的失落看在眼底,偏头看了一眼餐厅内,与含笑等待的袁靓目光对上,他犹豫了一下,对汪真真说:“站着别动。”
朱仲谦的笑里藏着万千温柔:“我们最近才坦白心意。”
FIONA打过来的。
刚才的位置上哪还有汪真真的人影!
朱仲谦也在汪真真看到他的那一刻发现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表情阴沉地盯着站在门口一脸忐忑的她。
也许亲眼见到了,会发现对方是比自己更合适的人吧。
Waiter递上菜单,朱仲谦却并没有打开翻阅的意思,斟酌了一下,抬头对上袁靓洞察的漂亮眼睛:“对不起袁小姐,今天恐怕我做不了绅士了。我要提前离开。”
他笑了笑:“怪不得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碰到他,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原来我的感觉是对的,一个陌生人是不会这样看另一个陌生人的。”
汪真真在镜子里看到满脸泄气的自己,颓败地把裙子一扔,然后整个人扑向了大床做起了鸵鸟。
“谢谢。”她拿过水,缓缓地拧开瓶盖,琢磨着要怎么跟他解释这混乱的一切。
笑着笑着,汪真真就哭了。
她确实看到了,也被那和谐的画面刺痛了眼睛,她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洒脱,连假装祝福的微笑都挤不出来。
餐厅里的男人是朱仲谦啊!曾经他们朝夕相对,他身边的位置永远只有她,对他耍脾气的只能是她,可现在他坐在别的女人对面,对着别的女人微笑,眼里也只有别人。
她的探头探脑引来了餐厅工作人员的注意,门口的迎宾小姐微笑上前问:“小姐,请问你是来用餐的吗?”
朱仲谦沉默地走上前,汪真真也鼓起勇气挪近了一步,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弱弱地喊了一声:“猪头……”
朱仲谦沉默地看着她,他站在树下,斑驳的树影灯光投射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男孩说:my love for you will never change,please don't turn me down this time。(爱你的心从未改变,这一次请不要对我说“不”。)
她傻成了一座雕像,她想起遭遇火灾那一夜,站在大楼下对她欲言又止的朱仲谦,她又想起很多年前飘着肉香的小巷,两百斤的胖子站在她面前,依然是欲言又止。
但是现在坦白,总好过他有了女友再去坦白吧。
他边上的相亲对象袁靓本来正与他兴致勃勃地回忆留学生生活,突然见他不说话,变了脸色看向前方,她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受惊了一般站在那里,眼神楚楚可怜。
汪真真简直嫉妒地要疯了。
她在镜子前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想让自己在朱仲谦面前明艳照人一些,可一想到他的相亲对象是个气质外形俱佳的大美女,这样一比较,不免自惭形秽,心里更加不安。
“好,你们慢聊吧。”
服务员小姐小心翼翼道:“我看到那位小姐站了一会,然后就冲进雨里了。”
朱仲谦刚才的话对汪真真造成的震撼岂止是一星半点,短时间理不清情绪,她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背后还有个相亲男在看着她,顿时头皮发麻。
到底是感到意兴阑珊了,下午三点的时候,汪真真提出回去,叶绍安没有勉强,也没有提议一起晚餐,把汪真真送回家后就开车走了。
随即转身走进餐厅。
汪真真耷拉着脑袋,心里有点难受:“咱俩差距太大了,我没敢往那个地方想。”
这么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一只丑小鸭。
她逐渐理解昨天朱仲谦听闻她和相亲对象约会,为什么一声不吭地来了,然后一声不吭地又走了。
傍晚景区有点堵车,汪真真到达欧若拉餐厅门口时正好是傍晚六点整,欧若拉餐厅是全玻璃结构,方便食客边用餐边欣赏景区优美的风景,她站在餐厅门外,透过玻璃来回找了两圈,并没有见到朱仲谦和他的相亲对象。
“啊啊!!猪头还喜欢我!猪头还是喜欢我的!”她大喊大叫!
下午五点的时候,汪真真穿了一条款式简单的裙子,带着“一定要坦白自己真实感情”的想法出了门,打车报了地址,司机师傅打开电台,电台主持人用欢快的语气说:“根据本市气象局最新消息,晚间本市会迎来一场大暴雨,这场强降雨将有效缓解本市连续的高温天气,为高温折磨多日的市民带去一丝清凉……”
“你来干什么?”朱仲谦声音冷冷淡淡的,“又是FIONA那个多管闲事的,回去我就把她炒了。”
司机师傅热情地问:“小姑娘,出门带伞了吗?”
“没有啦,”汪真真挠挠头发:“他只是我朋友……而已……”
老天似乎也听到了她心里的忧伤,哗哗开始下起大雨。
她决定了,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尽快把这幅拼图给拼出来了!
“我不要看着你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汪真真挣扎着,大声顶嘴。
袁靓明白这次相亲已经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宣告失败,她存了看好戏的心情,上前笑盈盈地问朱仲谦:“是你朋友?”
两个成年人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下次见面。
他也全身湿透了,头发贴在额头上,雨水不断从他脸上流下,样子好不狼狈,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亮得吓人。
她抱着膝盖,泪眼凝望那副拼图:“对不起,我早应该把它拼出来的,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因这突然的插曲,两人接下来的相处自然不复刚开始愉快,汪真真的魂显然丢了一半,台下笑时她沉思,台下鼓掌时她的掌声慢半拍,这一切都被叶绍安看在眼底,笑容有点暗淡。
她索性把全部卑微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你还记得那一次用鸡蛋砸了你的车吗?其实我是去宏科拉保险的,我坚持专职画画,没画出什么成绩不说,收入还很微薄,来自家来的压力很大,妈妈希望我转行做其他的,比如……跟姑姑一起做保险销售。”
汪真真亟不可待地冲回家,甚至来不及逗使劲朝她摇尾巴求怜爱的卷毛,径直冲向了地板上的那些拼图碎片。
这等待的十分钟比十个小时还要漫长煎熬,等到第十一分钟时,她望着前方谈笑风生并肩走来的男女时,心猛地揪了起来。
迎宾小姐并没有太为难她,微笑着走开了。
她卯起劲头开始拼图,之前几天拼出了四分之一的成果,但拼出的是拼图的边缘部分,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如果这拼图里藏着什么没法说出口的秘密,那么她一定要把它找出来!
朱仲谦被她气得眉心直跳,表情恶狠狠的,仿佛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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