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少女与老妇

    我望天无语，是啊，这话我已经不是第一遍听到了，甚至听的耳朵都快出老茧了。

    “那孩子也不容易，你干嘛总给他脸色看！”

    我收势不及，狠狠撞在他胳膊上，右脸登时剧痛无比，害我大叫一声，眼泪都快出来。

    她满头满脸都是汗，甚至身上的袍子都湿透了，她的神态比外表还要让人觉得疲惫沉重。火麒麟站在她身后，一手按在她肩膀上，似乎是在搀扶她。

    七七八八绕了好久，我快被绕晕的时候，火麒麟突然停下了。

    长老突然又转身，回头对我笑，我一阵目眩，差点腿软从天台上栽下去。

    我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呆呆站在那里给她看。

    嘴里说“愧不敢当”，手上可不客气，直接把那个东西接了过去，我这才发觉那是一个袖章，上面纹着血红的火焰，好像就是火系家族的贵族标志。他现在终于成为贵族了吗？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乱七八糟的画面流窜而过，高速频闪，我的脑门子被这种可怕的速度晃得又开始剧痛，耳朵里仿佛有千万只麻雀在尖叫，叽叽喳喳，刺耳极了。

    风硕没有说话，只是喏喏点头。

    恍恍惚惚，似乎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尚尚怒吼的声音。窗户上破了好大一个洞，寒冷的风夹杂着冰雹砸在身上，好冷，好冷……

    “你……”

    那位据说是仙界十六家族身份尊贵无比的十六位长老之一的火系长老（好长的句子），也就是这个老婆婆，居然翻了火麒麟一个白眼，转脸过来看我。

    她看了我一会，突然过来握住我的手，低声说道：“你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类是不可能没有魂魄的，可……孩子，我看不到你的魂魄。”

    “按照我的经验，如果血琉璃藏在你身上，以它的力量，决不可能掩饰得那么深。所以，孩子，我觉得它不会在你魂魄里。”

    楼梯是雪白的石头搭建而成的，看起来很高，奇怪的是从外面看居然看不出来，原来这个碧火楼里面有一个大天台，还是露天的。

    那低吟的声音仿佛能猜到我的心思，变得更加轻柔，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贴着我的耳朵给我说故事哄我睡觉那种感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左右看看，然后支支吾吾问她：“那个……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阿火，是不是那个猫妖做的手脚？”

    火麒麟又从鼻孔里娇滴滴地哼一声，却不说话。我莫名其妙跟着他们往前走，绕过大厅，开始上楼梯。

    “恭喜你啊，风硕。从此平步青云，连本座看着都很羡慕呢。”火麒麟不冷不热地说着，呆子都能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叹了一声，又说：“你们……他到底是妖类，生性狡诈。你被他蒙在鼓里，之后伤心的人只有你……”

    我呆住。

    奇怪，火麒麟难道不喜欢风硕吗？按道理说，这种忠心耿耿认真办事的属下，应该最讨上司喜欢才对啊？奇怪奇怪。

    他邦邦敲了一会，突然跺一跺脚，恶狠狠地娇嗔：“快开门啊！人家都把血琉璃带过来了，你还要赌气！”

    火系长老一边走一边捂着嘴咯咯笑，我已经有点习惯她的怪样了，貌似火系家族的领头人物都有点怪癖，火麒麟是个女装癖+娘娘腔，长老是个喜欢装少女神态的老太。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火麒麟，突然噘起嘴——我的下巴快要掉下来。不要怪我这么大惊小怪，实在是噘嘴这种可爱的少女动作出现在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身上，谁都会吓一跳吧？！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是？好像不对。不是？好像也不对。再说，她干嘛要问我这个？

    我慢吞吞挪出法阵，就听她又说：“我看不到血琉璃，你的魂魄藏得太深，猫妖的妖言咒印是直接刻在你魂魄上面的……”

    听她这样说，我真不知是松口气还是继续提着心。

    我只能眼怔怔地看着他、张口、血盆大口——然后一口咬下来。

    我抬手想捂住耳朵，可是一动，所有的噪音和画面都消失了，再次睁开眼，依然是天台，法阵，红光。

    我回头死死瞪他，可惜人家还是不看我，杀气都做了无用功。我猜他是想在长老面前好好表现，搏出位呢！刚才火麒麟不是说长老要给他做贵族么？哼，为了名利不惜别人的死活，神仙也是这样么！

    我除了发呆，再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上了一半，长老突然回头又拉住我的手，问道：“你和那个猫妖……是情侣？”

    NND，风硕！老娘没得罪过你吧？！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往火坑里推？！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良久，才轻轻说道：“孩子，你先出来。”

    耳边突然又传来另一种声音，细细密密，如同耳语，然而一旦要仔细去听，它却又消失了。

    我只有木然地点头，呆呆地站在原地。耳边听到火麒麟的娇嗔：“你又说大话！你能罩谁？搞清楚一点，火系家族能有今天，大半功劳都是我们！可不是你的英明果断！”

    “哦，抱歉。”他漫不经心地给我道歉，一面往前走两步，抬起手敲门。

    “不过，我看到了一点熟悉的波动，确定那和血琉璃有关。虽然它们藏得极深而且反应极其微弱。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走，这件事情只有向仙帝禀明，请他来定夺了。”

    说完她伸个懒腰，顺便把火麒麟的爪子从肩膀上拍下去，对他做个俏皮的鬼脸。

    火麒麟抓住门上的铜环，毫不客气一顿猛敲。我捂着脸左右看看，发觉周围没有半个人，难道这里就是火系长老的那个什么碧火楼？火麒麟不是他的手下么？仙界不是最讲究阶级么？他怎么敢这么放肆的敲门？

    我大步往前走，一脚踩上法阵，也没任何异样的感觉。

    火系长老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风硕，这事你办的好。我给你的许诺自然生效。”

    说完，她很遗憾地看着我，用眼神告诉我抱歉不好意思对不起……等等！我要的不是抱歉！意思是——“我还要再被……拿去做实验？！”

    我就是说不也不行吧？我看看她，再看看火麒麟，虽然这两人目前为止还很友善，但不代表我不合作他们就会手软。

    算了，与其手无缚鸡之力反抗被他们强迫，不如我自觉一点，还不会太受罪。

    NND，不是说不会伤害我吗？！骗人！我痛得想大叫，可是刚扯着嗓子喊了半声，疼痛突然又消失了。

    啊啊，好舒服……我再也撑不住疲软的眼皮子，感觉自己化成了一滩奶油，软绵绵地融化下去。

    我睁开眼睛，茫然地发觉那刺目的红光渐渐褪去，另一种接近血色的光芒在我眼前如同流水一般流淌而过。我想我认识它，红色的扭曲繁琐字体，那是尚尚的妖言咒印。它又出来保护我了么？

    我居然在这种地方睡着了还做噩梦？不可思议！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什么物事，递给火麒麟，火麒麟转身递给了跪在地下的风硕，脸上笑嘻嘻地，看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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