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醉猫

地说：“你看看，这种脾气什么时候能改？知道你有才，但恃才傲物可不是好事啊！你自己看看这图做的时间，再看看自己原稿的时间，当着你们设计部经理的面，自己说说哪个早？”

    “这是我做的！我没有抄袭！”我不得不为自己分辩，不能让脏水这样胡乱泼在自己身上。

    欺人太甚！当我是软柿子？！我回头指着他肥厚的鼻子，厉声道：“你少说这些场面话！你那些龌龊事，当我忘了吗？！把私人恩怨搅合在公事里，我认栽走人！因为我不想和你这种臭虫待在一起！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把公司变成你的后宫！”

    在警察局被人以恶意伤害录了口供，本来是要关我48小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把我放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小赵突然小声说道：“我……我是觉得大春姐的风格很好，所以特地拿过来借鉴……”

    我转身就走，懒得再和这帮混蛋计较。

    见我醒过来了，它很傲慢地站起来，在床上走两步，然后弓腰，翘尾巴，伸了一个标准的猫式懒腰。

    没好气地飞快写了一封辞呈，正在写封面，洁西卡悄悄坐到我身边，轻声说：“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辞职？”

    不，我不用看！我要怎么给他们解释，因为有次公司突然断电，我的图没来的及保存，结果第二天我重新做了一份？差别恰好就在那一天！

    我一把抓起他的衣服，发觉事情完全在我理解范围之外。他消失了！真的消失了！而且还是裸体消失的！只留了一堆衣服！

    我在车子上，捧着他的猫脸从上看到下，还是很惊奇，一只猫竟然真能变成人！现在他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猫，还是喝醉的猫。

    陷害！典型的陷害！

    “同类？你是说妖怪？”不会吧！警察局里面也有妖怪？难道妖怪们都喜欢混在人界吗？

    王副经理显然还不想放过我，笑道：“大春好大的火气，说辞职就辞职，和你们经理闹脾气呢？倒个歉有那么困难？何必大家都伤和气！”

    我被问得懵住，赶紧问清楚：“等一下，您说的……是什么事情？我做了什么？”

    不服气，我非要摆弄，干脆把他翻过来，露出毛茸茸的肚子，给他挠痒痒。

    那天晚上，我们在饭馆里狠狠吃了一顿，其实我很想喝点酒。没听过借酒消愁么？这种亢奋时刻，没酒怎么行？

    他眯起眼睛，笑得有点诡异，又说：“很多同类都喜欢和人一起生活，毕竟这里比妖界好玩许多。妖界什么东西都喜欢盗版人界的，可又没人类那么多欲望，搞得不伦不类，没意思。”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他们都这样阴阳怪气，我也只好装哑巴。电梯很快上了27层，门一开，他俩先快步走出去，生怕我走前面似的。

    经理从来也没这样正式地叫过我，电话里的语气十分严肃，害我一直惴惴不安。

    这下歌也唱不成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恢复人样，我只好把他衣服打包一下，抱着他在卡拉OK工作人员怀疑的目光中匆匆打车回家。

    回头一看，却见尚尚不在了，桌子上那杯酒精饮料翻倒下来，流了一地。我以为他跑出去了，正想骂几声，谁知桌子下面突然有一团黑影动了动。

    正面，正面！正面！！

    大家都在笑，我也只好干笑两声，胡乱说点一定一定的话，然后上楼找经理。

    一番语重心长，说得我开始惭愧，连回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你自己看看吧！”

    尚尚变成猫了？！

    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喝酒，原来妖怪沾了酒精就恢复原身！回头看看桌子，他的那杯茶已经喝干了，难怪要喝我的果汁，我没告诉他，那是有酒精含量的。

    尚尚醉了，动也不动蜷缩在我怀里。

    他的脸登时绿了，张口想骂回来，估计碍着我们经理又不好发作。我再也懒得听经理说什么，推开门就走出去了。

    吃完饭尚尚很乖地就要回家，又被我强行拉去卡拉OK。都说了今天是发泄的，怎么能这么早回家！

    我的脑子从来没转得这样快过，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第二天我是被枕头旁古怪的声音弄醒的，一睁眼，就看到这只神气的黄猫坐在我脑袋旁边，使劲舔爪子舔毛。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赵，她还是不看我，然而面上再也没有方才的嚣张。过了一会，她轻轻拉了拉副经理的袖子，他咳了一声，开始打官腔：“大春啊，你也是老人了。设计师有时候没灵感也不希奇，但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这样不太好啊。”

    我根本不想听他那些怪力乱神的言论，所以他后面说了什么我都没听。现在想想，尚尚的警告虽然每次都不认真，却都是真的。

    “来了来了！”我只好用被子把他全身罩住，转身开门，摸着脖子作出很痛的样子：“老妈，我刚才做恶梦从床上摔下来，痛死了。”

    见了经理，一如我所料，他的脸比锅底还黑，第一句话就是：“大春，这些年我也看着你走过来了，先前还一直想着提升你，怎么这个节骨眼上你做这种事情？”

    哦，如果你们看到一只猫开口说话，千万不要惊奇过度，千万不要像我一样由于摔倒闪了腰，千万不要，因为太狼狈了！

    然而，出事了。

    我过去随意打招呼：“王经理好，小赵早啊。”

    我不愿去想找新工作的事情，希望今天揍人的兴奋一直保留，回头见尚尚呆呆地跟在后面，还在低头舔他的爪子。

    他舔舔手，又道：“好在这里面有同类，不然就不好和你爸妈交代了。”

    然后，他抬头很正经地看着我，开口说话：“我觉得这样不错，比变成人轻松。以后就这样跟着你吧。”

    他其实不是一个沉默的人，但很少愿意主动开口说什么，也很少有表情，没事的时候就和大多数猫一样，眯着眼睛躺在那里，谁也不看，也不知在想什么。老妈有次多了个心眼，去他说的那家医院突击侦查，看他是不是真的在那里做医生，结果他还真的穿着白大褂在给人看病，煞有其事。从此以后，老妈对他是再也没有半点疑心，成天只催着我们结婚。

    尚尚呢？！我大叫，他的衣服怎么会在这里？！

    我嘿嘿笑起来：“喂，今天没事吧？陪我去大吃一顿！庆祝我辞职！”

    两个月前的那个香水广告的case，我的一个方案终于通过了，本来还打算庆祝一番，谁知上面的经理突然把我叫过去。

    大约是被我摆弄得很不舒服，他突然张开嘴，打一个酒嗝，然后爪子拨啊拨，硬是把我的手拨开。

    它眼睛紧紧闭着，不过猫爪子抓着我的衣服，所以没掉下去。

    下楼后设计部那帮没心没肺的同事还在起哄，问我是不是升职。我被吵得心烦意乱，干脆冷冷丢出去一句话：“我辞职了！升什么职！”

    我的脖子好像僵硬了，只能呆呆点头，然后呆呆地看着他翻身，正面对着我。

    他没搭理我，这边老妈已经开始砸门了：“大春！你搞什么呢？！快开门！”

    这种态度让我诧异，我自问没有得罪过她，一个新人罢了，怎么这样骄气！

    我只有苦笑，悄悄把床用身子挡住：“我们……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唱卡拉OK，喝了点酒，他可能睡着了没听见手机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