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狐只见到一道巨大的光芒在空中闪烁,像一条矫健的银龙。紧跟着,一声剧烈的轰鸣,仿佛天地在一瞬间裂开一般,整个世界都开始震颤,那道光芒越拉越长,简直像横亘在黑暗里的一根柱子。地面像陡然沸腾的汤锅,翻滚扭曲,她不管怎么用爪子抓紧地面,都会被摔得七荤八素,滚来滚去,像油锅里的豆子。
紫狐瞪圆眼睛看了半天,除了雾气还是啥也看不到,她叹了一口气,跳下无支祁的肩头,回头道:“用膝盖用鼻孔也看不出什么,算了。回去啦,这里阴沉沉的,有什么好看。”
“刺啦”一声巨响,紧跟着是轰隆隆,空空空,紫狐在地上不停翻滚,几乎要被那剧烈又可怕的声响炸聋了耳朵。她死死捂住耳朵,在最后一刻绝望地抬头——那道光芒撕裂开了整个黑暗!像初升的旭日,从一个月牙尖变成了辉煌万丈。光芒覆盖下,深邃的黑暗里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无助地挥舞,是乍见光明的狂喜?还是畏惧?
是谁说过,两个人的关系中,谁先爱上了,谁就要多吃苦。为了那个人,会一再地降低自己,最后一直埋进泥土里去,他会成为自己的整个世界。虽然这样的事实令她无奈,但只要能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倘若他下一刻就上来抱住她,贴着耳朵说一些甜蜜的情话,跟着解开她的衣裳——嗳呀,这可怎生是好?她简直期盼得口水都要流出来。眼下她可不是以前那毛茸茸的狐狸了,无支祁喜欢美人,她正投其所好。就这样娇怯怯地站在一旁,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不信他不动心——这不,他不是走过来了吗?
他住的小茅屋就在无间地狱的最顶端,好在那里还有白蒙蒙的光,对任何人来说,有光明,就有希望,所以他还没发疯,还活得嬉皮笑脸。
两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在紫狐眼里就像只过了两天,或者两个时辰,一晃眼便流逝掉。就像她昨晚做的梦,梦里与他携手千年,恩爱甜蜜,开花结果——也不过是一场梦的时间,睁开眼,一切都不同。
夜观?星象?紫狐抬头看看灰蒙蒙白茫茫布满雾气的天空,这里除了雾什么也没有,哪里来的星象给他看?
他又道:“还是喜欢你毛茸茸的样子,多可爱,抱着睡觉一定暖和极了。你不能变回去吗?”
“没有希望——这才是世间最残忍的事,不是吗?”他笑着。
那刺目的光芒立即引起周围的躁动,深沉的黑暗里似乎有人在窸窸窣窣地说话,走动,靠近。紫狐吓得瑟瑟发抖,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是最让人恐惧的。恍惚中,只觉有冰冷的手摸上她的脊背,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就在她尖声大叫的同时,无支祁的手上多了一团剧烈闪烁的光芒,晃一下,顿时长了一人多高,隐约像一根弯曲的钩子。
“小狐狸。”他温柔地抱住她,吐息在她面上,令人陶醉。紫狐故作娇羞地抬头看他,欲言又止,他也是欲语还休,半晌,才道:“你眼皮抽筋了吗?怎么一直在眨。”
紫狐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开口:“等……等等。无支祁,你不喜欢我变成人的样子吗?”她不信他有眼无珠,赶紧扭着腰身转一圈给他看:“看!细腰长腿美貌如花,你没长眼睛?!”
他还在说:“这鬼地方又阴又潮湿,呆了千年,真是风湿病都要出来。快,用你的皮毛给我暖暖。”
她几步就窜上了他的肩头,毛茸茸的尾巴勾住他的脖子,娇滴滴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走?”紫狐挣不脱他的魔手,气急败坏地大叫:“放开我!尾巴也是你能拽的吗?!”
无支祁蹲下来拍拍她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道:“抱歉,委屈你一下。退开些,别靠近,我有点事要做。”
紫狐呆住。
俗话说的好,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干柴那个烈火,天崩那个地裂……这等套戏虽然恶俗,但紫狐无时无刻不在心里盼望着它会发生。从无支祁大大方方开口让她留下来陪他开始的那一刻,她就一直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窥视他。
紫狐走了回去,一直走到他脑袋旁,轻轻坐下,毛茸茸的大尾巴“唰”地一下,甩在他脸上——她果然还是变回了狐狸。“我……不是故意的啦。”她见无支祁一直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只得委委屈屈地道歉,“也没用劲啊……疼吗?你、你别不理我……”
“哦,一般般啦。”他抠着鼻孔,一副勉强勉强的样子,“我更喜欢你毛茸茸的样子。”
“哦,我在夜观星象。”他说得可正经了。
她还是呆。
无支祁笑了笑,“这里是最底层的无间地狱,到了最后,就没有肉体上的刑罚了。任何人往这地方一丢,无论多么强韧,最后都会无止境地发疯,痛苦不堪。”
只此一字,便道尽所有。
无支祁回手扯住她的尾巴,道:“回哪里?咱们得准备走啦。”
啊啊?真的要走?紫狐这才真正反应过来,抬头问他:“走去哪里?离开阴间吗?可是……他们……”
每天早上紫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无支祁衣服上把口水蹭掉,今天也不例外,用力伸个懒腰,尖尖的嘴巴朝下面一蹭——嗯嗯?怎么是一堆湿漉漉的茅草?她嗖地一下跳起来,吐出蹭进嘴里的茅草,左右看看,却见屋门大开,无支祁抱着胳膊站在外面仰头望天,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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