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灵兽（四）

    璇玑轻道：“那被你杀死的那些人，他们的亲人怎么办？就这样白白看着他死掉？伤心一辈子？”

    璇玑冷道：“只怕你给不起！”

    斩首……之间？他一愕，忽然放声大笑，无论璇玑怎么问，他也笑得说不出话来了。

    禹司凤急道：“快，用剑划他一道口子！”

    “啊？”璇玑莫名其妙，回头去看禹司凤，他找了半天，只在地上找到一片烧糊的衣角，拦腰遮住重要部位，走过来说道：“他现在成了你的灵兽了，璇玑。”

    璇玑一听钟敏言和玲珑的名字，心下一凛，登时无话可说。良久，她才厌恶地瞪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腾蛇，道：“那……我勉为其难收了你。你要是再乱杀人，我一定先把你杀了！”

    她的血滴进他脸上的伤口中，竟不流出，缓缓地渗透进去。禹司凤低声道：“念他的名字，以成契约！”

    璇玑低声道：“什么样的福泽，能抵得上一条命呢？”

    “司凤！”她叫了一声，伸手去拉，只拉到一个硬物，被火烤得半熔化了，一触到她掌心的肌肤，立即烧焦一片。她顾不得疼痛，用力抽出来——却是他佩在腰间的宝剑，剑鞘和剑柄已经被烧化。

    说话间，他的火翼已到她身侧，足有十几丈高，地面为他的火翼烧得裂开两道巨大的缝，发出被焚烧的吱吱的响声。巨大的火翼骤然一合，将她锁在其中。这双火翼是腾蛇之火的精华，诸神都要畏惧三分的，他就不信她还能反击。

    璇玑灵光一闪，叫道：“我杀了他！是不是就没契约了？”

    那腾蛇正要放出漫天火海将她包围，忽见周围的火光骤然大盛，足有百丈高，翻卷跳跃，紧跟着，一团金光从火中急速飞起，清啼一声，在空中打了个转，眨眼就飞得极高极远，眼界中只来得及留下那团闪烁斑斓的金色光芒。

    璇玑虽然不知这样做是什么意义，但是禹司凤还活着，他开口让她这样做，不要说是划几个口子，就是立即把她手脚斩下来，她也心甘情愿。

    璇玑此时脑中已经是一团乱，完全搞不清楚来龙去脉，竟呆呆地依言，在腾蛇脸上割了一道口子。禹司凤又道：“再在自己身上划一道口子！把血……滴进他伤口里！”

    璇玑狠狠吸着鼻子，喃喃道：“有什么关系，我一点也不在乎，就是光着身子我也不在乎……我刚才差点气疯了。”

    腾蛇好容易等到翅膀上的三昧真火退去，护着疼，听她这样嫌弃自己，当即激发了神兽的傲气，厉声道：“老子也不爱做你这臭女人的灵兽！你以为我想？！还不是你自己成了契约！”

    她恍若不闻，手腕一转，捏了个剑诀，在周围熊熊燃烧的火上一撩，剑尖上挽了一团火花，色泽鲜红，簇簇跳跃。她的手指缓缓拂过那光滑的剑身，每一寸被她拂过的地方，顿时发出闪亮的火光，最后，剑尖上跳跃的那朵火花颜色渐渐退去，也变作了发白的亮橙色。

    璇玑恨恨地瞪着腾蛇，怒道：“我不要他做灵兽！”

    “过来吧。”她轻轻说着，“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忽听她在下面低声道：“疾，化！”剑光一闪，点中他的双翼。腾蛇一呆，只觉翅膀上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随着她的剑光闪烁，自己的火翼从头到尾，缓缓变成了亮橙色。

    那铺天盖地的火翼缓缓摇摆，斗大的火团从天而降，犹如下雨一般，密密麻麻，落在地上，顿时摊开一大片，像是有生命的，朝璇玑所在的位置蔓延过去。她周围霎时多了一圈两人高的火圈，寸步难行。

    他放声大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火翼被她化成了三昧真火，托在身下的火焰也顿时维持不住，倒头栽了下来，在地上翻滚，筛糠一样的抖，叫得犹如杀猪一般，却无可奈何。

    璇玑的愤怒，他无法理解，也懒得理解。

    两人都是一呆，回头望去，就见禹司凤浑身黑乎乎，裤子也被烧得七零八落，狼狈地站在焦枯的大树旁，挡住要害部位。

    腾蛇一愣，却见她铿地一声拔出禹司凤的宝剑。她的手掌已经和那烧熔化的剑柄黏在一起，想必一时半会也取不下来。他笑道：“说了半天，还是要打嘛！早些答应不好吗？这不是定坤剑，老子看你有什么本事放出三昧真火。”

    她手里的剑转了一圈，那三昧真火竟硬生生将那火圈切成两半。她出手如电，在那火圈上一勾，轻道：“疾！化！”那火圈登时重新融合在一起，上下两相里一撞，火点四溅，却变成了亮橙色的三昧真火。手里宝剑犹如腾龙戏凤，上下飞舞，将那火圈一圈圈继续切割开，渐渐舞成一条直线，她手腕一抖，抛飞出去，那些火光登时化作一条火龙，张牙舞爪地朝上扑去。

    灵兽？！她大惊失色，急道：“我才不要他做灵兽！他……他杀了你……不对！司凤，你还活着……”

    炙风一阵阵卷过，她焦糊的发尾微微起伏，眉眼清丽冷漠。他忽而起了玩心，笑道：“你这样生气，老子还是不明白。要想让老子明白，何不用你战神的力量来折服？”

    她怔在那里，一动不动。那腾蛇“嗤”的一声，笑道：“这样容易就死了。”

    “亲人？”腾蛇显然对这个词极为陌生，想了一会才想起是指的什么，当下笑道：“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所有人最后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不一样吗？何必在这等小事上和老子纠缠。喂，你打不打？”

    他一晕过去，那火翼自然也收了回去。禹司凤将他从地上抱起，他头上的斗笠掉了下来，一头银光灿灿的长发披垂而下，由于是晕过去，没有方才那凶狠蛮横的气质，看上去倒是很清俊的青年男子。

    璇玑摇了摇头，轻道：“你回答我。”

    禹司凤叹了一口气，拉住她，低声责备：“不要任性，腾蛇做灵兽，多少人梦想的极致了。你不是要救出敏言和玲珑吗？何必还计较这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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