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凤见劝不动她,只得作罢。
璇玑从来不会说谎,更不会说没有根据的事情,就连钟敏言都认同这一点,她如果说看到了,就一定是看到。
璇玑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闭上眼,眼前仿佛浮现出大片大片如血如火的花朵,开满了整个河岸。随手一捞,那些花仿佛没有根,就这样被她攀到手上,细长的花瓣翻卷开,像一只龙爪,狰狞而又妖娆。
身边仿佛有个人,谆谆善诱,和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当然记得!那是为了报复点睛谷那个乌童的狂妄行为,禹司凤特地想出的妙计来整他。想到小时候这些顽皮的勾当,禹司凤和钟敏言面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只道当时是年少,他们那会也确实不知天高地厚,顽皮的很。
璇玑轻道:“我们……我们赶紧把玲珑和二师兄救回来!然后……然后回少阳派。”
若玉摸了摸脑袋,转身走在前面,一面又笑:“倒也是,如果璇玑你能回去的话,说不定还真能阻止一场大难。好歹是神荼郁垒口中的将军呢。”
但远方阴间正门那里传来的喧嚣却似乎渐渐平息了。禹司凤看看天色,低声道:“想必是正门合上的时候了,咱们做好准备,别像刚才那样。”
一只手按上来,和禹司凤的不同,显得更粗糙,掌心滚热,还带着汗。
不能一直被人背着,这样根本无法将玲珑救回来,很早以前她就发誓,再也不给喜欢的人带来任何麻烦了。她希望这次来不周山,是亲手将玲珑带走,而不是眼看着别人来帮忙。
“璇玑,你……”他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夏日午后轻轻刮过庭院的微风,“以后不要再冲动了。多让别人照顾,也没什么不好。”
“对了。”钟敏言忽然想起什么,几步追上那两人,正色道:“方才你靠近阴间正门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为什么那么惊慌?”
她悚然一惊,身下的大树已然开始震撼,巨大的不周山又被神荼郁垒二人缓缓合上了。那种剧烈的震荡,撞在她胸口,木木的疼痛。她有些透不过气,用手按在胸前,里面空空荡荡,仿佛什么都被那鞭子的一抽给抽空了。
她本来飞得好好的,眼看就要成功把紫狐送进去,谁知突然晃了一下,似是受到什么惊吓,结果功亏一篑。
“你看到了谁?”禹司凤沉声问。
璇玑怔了半晌,才低声道:“其实,连我自己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当时,我好像看到对面的林子里有几个人在抬头看过来……里面有个人,我以前见过。”
六师兄?她张口想问,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璇玑轻道:“我看到的……就是那个人。穿着黑衣服,挂白铁环……我觉得可能是看错了。”
璇玑想了想,道:“天黑,我也看得不真切,但那一眼看过去,有点像轩辕派的人。我记得那年的簪花大会上,有几个轩辕派的人来找咱们,说是帮忙找小银花,这事你们还记得吗?”
剧烈的震荡渐渐平息下来,璇玑猛然坐起,他却转身从树上跳了下去,神情平静,仿佛他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过一样。
钟敏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胡乱点点头,脸色却比先前更黑了。
禹司凤见他们心神不宁,不由说道:“这些只是推测,未必是真相。少阳派那么大,岂是说踏平就踏平的。”
钟敏言低头看她,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似是哀伤,绝望,不舍,为难,平静……许多许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他面上仿佛隔了一层琉璃罩,将那些情绪全部封闭在平静冷漠的壳后面。
她愕然地看着身边那人——钟敏言!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双眼盯着她,犹如最深邃的海水,她看不透。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璇玑沉默了一会,忽然从禹司凤背上挣扎着下来,只觉脚底软绵绵地,好似踩着棉花,胸腔里不要说真气,就连呼吸都困难无比。刚走两步就有些虚浮,禹司凤急忙扶住她,皱眉:“不要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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