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嫁衣少年（一）

    “你……那个……”钟敏言想了一会，终于找到话题，“明天晚上咱们去高氏山，你就跟在我们后面，别乱闯乱出声，知道吗？”

    “哪里都是……”禹司凤小声嘀咕一句，四年了，这女魔王还是老样子，和爆竹一样，点一下就炸开了。

    “我看，璇玑更合适一些。”若玉把一脸苦瓜色的庄景推到璇玑面前，比了比，“虽然身量上有差异，不过把鞋子垫高一些，夜色浓厚的话，一时也看不出来。”

    “什么？”璇玑很好奇，转身一看，他却睡着了。

    钟敏言早知他的意思，和若玉两人笑嘻嘻地走过去，一人拉过一个，也问：“与他们身量相似不？”

    “你说什么！”果然玲珑瞪了上来，禹司凤继续低头装聋子哑巴，不说话。

    “……讨厌……懒得理你呢！”

    是这样吗？她把香囊放鼻子前闻了闻，也没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忽听前面有人在轻轻说话，似是玲珑的声音，她在笑，甜蜜蜜的。

    钟敏言大笑：“我是没闻过，也不相信有谁能闻到。”他在璇玑额头上轻轻一弹，又笑：“你怎么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真是个怪小孩。”

    既然确定了要帮钟离城的人，五人便聚起来商量对策，要找一个万全的法子，不被那什么仙姑发现的。

    钟敏言微微一笑，“你身上总带着兰花香囊，那味道一闻就知道是你。”

    禹司凤上前轻轻一托，将他扶得站起来，一面道：“大叔请起。诸位放心，我们必然将事情调查清楚，还钟离城一个清净！”

    禹司凤他们好容易劝走了激动的老人家，方老爷自然是殷勤留住，连声吩咐下人准备宴席，打扫最好的客房，恨不得把自己的主房都让出来给他们。

    他这便把方才在正厅偷听到的事情转述过来，玲珑听得一个劲咋舌，连声道：“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个仙姑果然是妖怪了？”

    璇玑默然，隔了一会，转身便走，轻道：“我困了，去睡觉。六师兄也早点睡吧。”

    只有那庄家老爷还在哭哭啼啼，原来他们五人里只有三个男的，剩下那个庄景没人顶替。玲珑见他家哭得可怜，干脆自告奋勇拍胸道：“我来顶替他啦！别看我这样，也是很有本事的哦！”

    璇玑转身，他的脸在夜色中有些模糊，唯独一双眼，亮煞煞，看上去有些惊人。

    “褚璇玑。”他又叫了一声，有些含糊，“你那个秘密……放心，我……谁也不知道……你、你到底是……”

    禹司凤摆手示意他们轻声，走到里面才笑道：“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原来那个仙姑竟比男人还厉害，每年要娶四个丈夫呢！”

    他们几个到底是年轻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赶紧手忙脚乱地一个个搀扶起来，若玉笑道：“各位不必这样，有什么苦衷，请尽管说。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

    两人轻飘飘地回到偏厅，案上的茶水刚换了一浇，玲珑他们正等得不耐烦，见他俩进门，立即围上去问道：“如何？打探到什么？”

    余下诸人不解其意，茫然地看着他们。玲珑一拍手，急道：“哎呀，真是的！明天晚上仙姑要来接人，就让她来接咱们好了！你们各自把自己的儿子藏好，别让她看见！”

    钟敏言忽然转头瞪她，“你总点头，其实根本没听进去吧。”

    若玉正色道：“这是行侠仗义的美德，璇玑难道要推脱？”

    今晚是新月，一勾挂在天涯，弯弯的——很像一张被人啃了大半边的烧饼。璇玑默默想着，身子一歪，顾不得地上冷，靠在回廊栏杆上昏昏欲睡。

    若玉摇了摇头：“不好，玲珑的面相扮男子只怕不像，而且你活泼好动……”

    他大约是觉得刚才的话说得太亲热，低咳了一声，才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你平日里不是早早就上床的吗？”

    钟敏言凝视她半晌，忽而轻轻一笑，将手张开，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一面轻道：“你这样的人，哎，你这样的人……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当下感激不尽，磕头的有，流泪的有，语无伦次的也有，一时间厅里乱七八糟，闹得不可开交。

    “没有，”她淡淡说着，“我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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