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仍会不改初衷,认定你眼里所看见的一切。”
“那你发泄似的把我搂得这么紧?我骨头都快碎了呢。”
“那,在爷的心目中,杜画师又是什么模样?”
一掌正中陈恩后脑勺。凤二郎骂道:“废话,你当我是盲眼少爷吗?”
香气扑鼻,勾人无限遐想。
她深爱一个男人,必会热情索求他身心上的爱情,缺一个也不行。一旦她不爱了,反而得过且过,敷衍了事。
“好吧,杜画师补的这句是跟我说的,她说,叫我注意一下您的反应。少爷,我是不是要照实说啊?说你听了之后,脸气到都发红发热了……”
思及此,他连忙闭上眼,不敢再看。
“老实说,我也不太明白……”
“我叫你说就说。”专注倾听。
“晚安!”他的声音硬梆梆的。
像拒房事于千里之外。
她是一个很贪欢的女人,床笫之事多半是她主动要求,也许外人认为她不知羞,但他这个盲眼人却能因此安下心来。
“杜画师?”凤春诧异,古怪地看他一眼。
他板着一张脸——反正黑暗之中她也瞧不见他。
“是是是,你答:我是瞎子,又怎知她生得什么模样?这句话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她笑声如铃。
“爷儿,你用完午饭啦?”凤二郎完全不觉陈恩的异样,瞧见阮卧秋出房,立刻上前。“杜画师不在府里,她要我告诉您——”
“你在看哪儿?”阮卧秋沉声问道。一句书里的话重复四、五遍,任谁也能听出这孩子的不专心。
阮卧秋立刻骂道:
“不不,爷,你的眼睛不方便,心里可以幻想她很美,而我眼睛虽然看得见人,但一定有问题,才会看不见二郎哥跟凤大娘说的真实!”
“我是瞎子,怎能看见她的真实面貌?”
他咬牙,大可翻身就寝,不理会她的调侃,偏偏搂着她睡已是习惯。这女人,就爱尝尽甜头——
“妳……”
“总要看着你的脸,我才能说得出口吧。还是,阮爷,你害臊了?怕我这么坦率地说出我心爱你的话,你会别扭?”
“你说。”
“陈恩?”
陈恩听他说得肯定,张口想要辩驳,却不知从何驳起。当年尚是幼儿的他,以为必死无疑,但却在刽子手下手的剎那,瞧见一个男人一身狼狈满眼是血地冲进法场救人——从那时起,他的眼瞳一直一直印着这个英伟的身影不曾褪去。
“杜画师不就长那个样吗?不算丑也不算好看,跟她的声音比起来,是有那么点失色。”
他闻言,暗松口气。幸亏她是在陈恩走后才醒的,没有多听到什么不该听见的话。他摸索着熄了烛火,答道:
“原来如此。可是,二郎哥,你明明跟凤春不是亲生母子……”怎么看人也很差劲……等等,爷儿说过每个人眼里看见的真实不同,愈是心爱的人愈觉得对方生得好看,而那天二郎哥告诉他,凤春生得天女下凡……
“当然!二郎哥说您是天下间最俊美的男子,凤大娘也一口认定你的相貌举世无双,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啊!”
“是啊,就算凤春跟她是闺中密友,我也不得不老实说上一句:少爷瞎了眼也许是件好事。”
陈恩毕竟年少,完全无法理解这么充满矛盾的话,只能直接挑明了问。。
阮卧秋眼里的真实
“你呢?”
陈恩离开后,阮卧秋精准无误地走到内室床缘,探手摸向床头,轻碰她的颊面……果然,她又等他等到睡着了吗?
“阮爷,你有不快活的事?”
接下来的歌颂他没细听,因为已经很清楚地明白在爷儿的相貌上,三人的想法完全一致。
也会有一名女子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的眼睛所认定吗?
凤春不以为意,笑道:
“不不,她知道您早上出门,中午回来一趟,下午一出门,大概半夜才会回来,所以一定要我抓稳时间跟您说——”
“我真的不明白啊……”陈恩喃道,紧紧锁住刚回府邸的少爷跟女扮男装的夫人。
即使,眼前一片黑,也还是瞪着她!
“这么晚了,你不是天一早还要出门吗?”她笑,声音轻柔:“言归正传,既然你没那么坦率,由我说,也是一样的。”
“我……我眼睛有问题,自然不能算准!”
“是谁告诉你她丑的?”
“陈恩小弟,我注意你很久了。少爷每次出门,只要没带你出去,你一定守在门口等他回来,尤其我发现你瞧着杜画师的模样,简直可以跟母夜叉相比了!你喜欢少爷归喜欢,可不要动手动脚的!”
这一天,在秋楼里,陈恩心不在焉念著书,悄悄退后一步,正好可以窥见内室打盹的杜画师。
“……”她扮了个鬼脸,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我一开始也以为问了人,心中就能勾勒出最接近她的相貌……”言语间不自觉流露惋惜与懊恼。“她的气味、她的身子、她的言谈、她的碰触,我都能感受到,这些虽然成就了一个杜三衡,但在属于杜三衡的部份里,却有一个角落我永远也不能清楚地看见。”
没有焦距的俊目立即瞪向她。
“爷,瞧不见杜画师又不是件坏事。我不问就是了。”
杜三衡压住他的手臂,低哑的笑道:
“不会不会,现在我心里就有这么一个重要的人——”
陈恩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摀住眼睛。十指微开,眼瞳里映着阮卧秋跟二郎现在的身影——
他咬牙,将她用力扯回怀里,闷声道:
站在一旁的陈恩看着自家主子别扭的表情……
“凤大娘……你觉得杜画师生得如何?”
她果然听见了!俊容微热但镇定如常,不发一词。
“你不是睡了吗?”
“凤春?”一提到她,凤二郎俊目亮晶晶,活像夜里最亮的星子。“当然是天女下凡、天下无双、天下无敌、天天开心……混蛋陈恩,你是欺我的书读得少是不?总之,就算我书读得不多,也可以很明白告诉你,凤春在我眼里,是天下间最美最美最美的女子!就算她七老八十了,我也绝不改初衷!”
双手滑进她的单衣内,轻触她细腻的肌肤,等着她主动说出索求——
阮卧秋立即松手,恼道:
“没,你睡觉吧。”他沉声道。
嗯,意见一致,除了“英风阵阵”外。只是……陈恩又问:
“那我就点灯了。”沉默了会儿,她忍着笑:“你不放手,我怎么下床?”
“她?”一想起昨晚,心里恼火又起。“她又想做什么?”又来闹他?
“我……啊!凤春!”
“你要说便说,总不能教你闭嘴吧!”专注地侧耳细听。
陈恩愈想愈乱,一个下午,一看见人,就不停地张眼眯眼打量打量再打量……
“我是睡了啊,你一进来,对我又摸又捏的,我不醒也很难了。”
“唔,肯定是陈恩惹你不快活了。让我想想,方才他是如何让你不高兴的?”
以后呢?
“真的不听?”
“丑?”
幻想幻想,如果幻想能成真,多希望她的相貌会是自己心中所想的。
“我也不明白,我都已经提醒过少爷,杜画师生得极丑,用毁容二字形容也不为过,为什么少爷还往火坑里跳?难道真爱无敌?”
“什么?”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二郎,你在胡扯什么?”
“……”他的眼睛跟少爷一样瞎了吧?好想戳戳自己的眼珠,看是哪儿出了问题!“那,凤大娘,爷儿呢?你认为爷儿的长相如何?”
那为什么透过三人的眼看杜画师,却有完全不同的形容?
“你继续说。”
方才,他好像不小心打开了一个秘密。是他平常太粗心,还是二郎哥把所有得知秘密的人都杀光了?怎么他从来没听人提过二郎哥对凤大娘她——
“谁会别扭!”
他咬牙,瞪着她。
“二郎哥,连你也站在我这边……”
难道他的眼睛看见的杜画师是有人冒充?还是,二郎哥跟凤春蓄意贬低杜画师的长相?
“少爷,我没胡扯啊!你可别误会这是我对你的真心话,这全是杜画师要我转述的。”凤二郎委屈地说。呜,一上午他都在克服心里障碍呢。
“阮爷,你别误会,今晚我只是想亲亲你,并不是要……嗯,亲热的。”
“二郎哥,我……我是在想,我跟凤大娘眼里看出去的人,怎么差这么多?”
过了一会儿,陈恩以为他的爷儿不会答了,才看见阮卧秋轻轻点头,沙哑道:
“他好像问你:在爷儿的心目中,那杜画师又生得何等模样?是不?”
“阮爷,现在黑漆抹乌的,我看不见你,可是,我可以‘幻想’你又气又恼的模样。”她笑道。
“那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