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白露

p; “凝光，”柔福轻摇罗扇，问她：“怎么你惹驸马生气了，深更半夜的被他追着打？”

    离她越来越远，终至不见。高世荣勒马止步，仰首望天，一声悲啸响彻天际，两行泪水蜿蜒入心。

    高世荣缓缓摆首，说：“我还一直很想跟你说，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家奴。如果你经常忘记，或许，我应该提醒你。”

    凝光闻言跪行挨近柔福，拉着她裙角恳求：“是，奴婢笨拙又粗心，无能力服侍好驸马，请公主把奴婢调过来服侍公主吧，只要能在公主身边做事，奴婢什么粗活重活都愿意干！”

    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她愠怒地猛烈抵挡反抗，无奈力有不逮，很快被他摁倒在床上，钗横髻乱、衣衫不整，雪肤隐现。

    柔福淡然打量高世荣，再对凝光说：“凝光，你服侍驸马爷想必不尽心，连身衣裳都准备不好，害他一件外衣都找不到穿便跑了出来。晚来风急，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怔忡许久，高世荣黯然起身，拉被子盖住了她的身躯，立在床边说：“若时光倒流，我不会选择遇见你。”

    柔福侧首问：“什么？说罢。”

    次日高世荣即向赵构上疏，请求他调自己长驻永州。赵构先是不许，而高世荣再三请求，赵构相劝无效，最后终于批准。

    凝光惊喜地连连拜谢。柔福星眸微闭，以扇掩口轻轻打了个呵欠，说：“好了，我要歇息了，你们都出去罢。”

    凝光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跪着转身面朝高世荣，磕了一个头，甫一开口便被高世荣摆手制止：“不必说了，以后你就留在公主身边罢。”

    “你的爱或恨于我来说都不重要。”她轻启朱唇：“我只要你承诺过的东西。”

    烛芯光焰在她的挑拨下忽明忽暗。她神态安宁，只有眸中映入的两簇火花在舞。如水晃动的烛光下，她容颜柔美，胜于日间所见。

    “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少恨你一点。”事到如今，吐出那个“恨”字，高世荣仍感疼痛。

    然而拂去霞光的掩饰，他知道她的肤色仍是一贯的苍白，和着身上白衣，和始终淡漠的神色，感觉清粹冷冽如秋日白露。

    “污秽！”他听到她切齿地说，随即见她胸下一涌，一口清水便不禁地自口中喷出。

    高世荣默默走进，冷冷扫了凝光一眼，不发一言。

    “那怎么行？”柔福道：“你是官家特意赐给驸马的人，我可做不了这个主。”

    良久，柔福才好不容易止住。以袖拭了拭唇角，看他，冰冷一笑：“这就是你想要的？跟金贼流寇有什么区别？好，我不再反抗，但我鄙视你，高世荣。”

    侍女退出厅中，轻轻掩上了门。柔福好整以暇地侧身转向桌边，放下团扇，一手支颐，一手拈着一细细银簪，闲闲拨弄红烛上的烛花，说：“你看见了，我什么也没做，是她自己不服侍你的。”

    他猛地过去拉她起来，以一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迫视她双目：“我一直很想跟你说，我厌恶你轻漫的眼神和高人一等的态度。有没有办法，可以碾碎你可恨的骄傲？”

    他俯身吻她的唇，她决然侧首躲过，目中迸闪出一道厌恶而愤恨的幽光。

    “放开你的脏手。”柔福冷道：“出去。”

    启程那天，高世荣特意起了个大早，以免去面对是否要向柔福告别的问题。而在收拾停当，准备出门上马之时，他仍不禁地回首望向柔福的居处。令他讶异的是，他竟然看见柔福轻移莲步，自门中徐行而出，走到廊柱旁，朝他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