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节 赵楷

    赵楷笑道：“比赛作诗我当然不会怕，可不能保证别人也不怕。你想，要是我当着众人面又作了好诗，得到父皇的夸奖，谁会最不高兴？”

    有一日赵楷正在柔福宫中看她们习字，却见赵佶派了名宫女来通报：“皇上召了数位学士和新科进士在兰薰阁赏花作诗，命奴婢来请郓王殿下过去。”

    那宫女一愣，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殿……殿下知道奴婢的名……名字？”

    宫女称是。他便微微一笑，也不急着说是否要去，只看着那宫女道：“青菡，你今天的胭脂颜色很好看呢。”

    两日后赵楷来看柔福，只说要检查柔福最近的习字情况，待柔福写了几个给他看，他便笑说：“越写越难看。听说最近你教的丫头写得都比你好了。”

    婴茀讶异地抬头，满含疑惑地看着赵楷。

    虽是如此想，但一时好奇，忍不住接口道：“那殿下想与我赌什么呢？”

    赵楷侧首问道：“太子殿下也在么？”

    婴茀有些迷惘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忆起适才的情景与他说的话，只觉仿若梦境。

    婴茀忙颔首答道：“是。奴婢的名字是叫婴茀。是柔福帝姬取的。”

    一日黎明，婴茀又如往常那样一人蹲在院中习字，写完了昨日柔福教她的字，便又反复练习写她的名字“婴茀”。正在写着，忽听背后响起一个温和悦耳的男声：“这是你的名字么？”

    赵楷闻言又笑了：“呵呵，她这丫头，一向不好好学习，总是不求甚解，还好意思当人家老师。”

    婴茀见书房内只剩她与赵楷二人，忽然局促起来，忙匆匆走到书案边准备文房四宝。

    “对呀，我说的两位美女就是指她们两位。”赵楷故作不解状：“难道还有第三位么？哪里？哪里？”一边说着一边左右摆首，像是在四处寻找。

    赵楷哈哈大笑，说：“你这样子很可爱呢……好，不逗你了，如果我输了你可以要求我为你做一件事，无论是何事我都会答应你。”

    赵楷凝视着她，轻摇折扇，笑容闲雅如故：“瑗瑗日后的夫君身份再高贵也始终不过是个臣下。臣子娶帝姬称为‘尚’，而帝姬下嫁则称‘降’。一个降字即可看出帝姬嫁的永远都只能是身份低于她的人。而你不同，婴茀，你日后的丈夫身份必然高贵，会远超过瑗瑗的驸马。”

    “有何不妥？”赵楷问：“呵呵，难道你认为你一定会输么？”

    于是众人退去。须臾他又对喜儿道：“喜儿，你去服侍帝姬起床盥洗罢。这么晚了还不起真是不像话，哪像个淑女！”

    这样的情况又出现了一次，但结果相异。某日赵佶在保和殿赐宴蔡京、王黼等大臣，又命宫女前来邀请赵楷。赵楷再问太子是否在场，宫女答说皇上只请了郓王殿下一位皇子，于是赵楷挥挥衣袖，面含微笑欣然前往。

    婴茀被他直接的问题逼迫得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垂目说：“奴婢惶恐……奴婢怎能与帝姬相提并论……”

    赵楷转头以折扇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清楚地吐出二字：“闭—嘴。”然后又回头温柔地看着青菡。

    那青菡看他的眼神都止不住地飘浮起来，不自觉地点头应道：“是，是，奴婢会如此回禀皇上。”

    “呵呵，那是你说的，我什么也没说过。”赵楷又道：“与其去凑那个热闹看某人的黑脸，自然不如留在这里看两位美女习字了。”

    赵楷微笑道：“今日并不是我第一次晚归。每次黎明路过这里都会看见你在地上习字。这也是我如今有兴趣跟你说这番话的原因。”稍歇，抬首望向朝阳初升的方向：“能受人关注并不是偶然的，上天总是特别眷顾那些有才华，而又勤勉、自信的人。”

    柔福嘟嘴道：“楷哥哥分明是偏心，从来不会跟我讲得这么仔细。”

    青菡闻言再不知该如何开口，欣喜地笑着，目中却泛出了点点泪光。

    “如果我输了……”一缕类似狡黠的笑意漩入他的双眸：“那只好我让你亲一下喽！”

    赵楷笑道：“哥哥这可是为你着想。你的书法是我教的，写差了人家看后暗中嘲笑我这老师我也就忍了，谁让我是你亲哥哥呢？可婴茀是你收的弟子，要是写得不好损的可是老师你的颜面，我如此疼爱妹妹，怎能让妹妹遭人耻笑？所以勉为其难地帮你教婴茀，以后她书法有成我也不会抢妹妹的功劳，对外全说是妹妹教导有方。”

    婴茀通常低首回答：“是帝姬教得好。”

    所以每次柔福看到她新写的字都会感到惊喜：“婴茀，你真的很有天分呢！写得一次比一次好了。”

    又伸手轻轻抚过婴茀的脸，那手指上竟带有了丝温度。

    婴茀见状即知青菡回去后必会拉着一帮姐妹述说今日意外地受郓王关注之事，随后必有几夜会因此辗转难眠。微觉好笑，但再回想赵楷对青菡温言款款的情形，却又有一点点莫名的惆怅。

    “你不会比她差的，婴茀。”赵楷说，像是在很严肃地预言，然而唇边的微笑并未隐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她，容貌、才华、身份、命运？”

    “啊，殿下知道奴婢每日习字？”婴茀又开始窘迫起来，侧头摆脱他的掌握，双眼躲闪着他目光的追逐。

    其后赵楷来得越发频繁，通常入宫见过父皇后便会来柔福居处教她们书法及诗词。郑皇后听说了不太高兴，觉得他与柔福虽是亲兄妹，但柔福逐渐大了，再如此亲近毕竟不妥。赵佶却全不介意，直说皇后想得太多，赵楷文才如此好，难得他有心指导妹妹学习，又何必多加阻拦。于是郑皇后便也缄口不管。

    “哪里，”婴茀轻声道：“帝姬的学识，奴婢一辈子能学到三分就心满意足了。”

    婴茀心想哪有这样的赌法，且莫说我全没想到要写此字，即便是本来要写，你现在自己先把这字说出来了，难道我还会再写么？

    喜儿应承着离开。

    婴茀立时又羞红了脸，垂手捻着衣角，许久才开口回应，声音轻如蚊音，几不可闻：“奴婢岂敢有此非分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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