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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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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淮南担心的是,萧锜攻宣州不是为了夺宣州,而是为了抓前中书令李千里。”东都留守说。女皇皱眉,很惊讶听到这个名字:“李千里?他在宣州做什么?不是已经在安南的路上了吗?”

    “什么话?”

    “……如今,国有三君,实在是亘古未有之事。永安宫即将落成,即使上皇不回来,神皇也必要回京,上皇、神皇与中书门下的关系盘根错节,使我们在朝政上难以入手,神策左军与一半的右军也完全忠于神皇,如此,就是我们想以军事力量控制朝廷也无能为力。反过来想,与其与这些人斗、或者往后与神皇斗,倒不如请上皇神皇长居华清,安神延年。”王丕难得非常切中要点地说。

    王叔闻的表情有些复杂,显然软禁女皇上皇对他来说,也是个很大的决定:“叫韩泰来吧,我们要先把右军行营的人都换成心腹,然后让吏部在今年冬选换掉华州刺史。然后,才能够控制华清宫。”

    这句话一出口,李千里就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了结,果然,虞璇玑眸子一闪,倔强地抿了抿嘴,幽幽地说:“宣州是我的家乡,是我父埋骨之处,希望你不要再说这种话。”

    女皇与上皇的车驾直接驶入东都宫的正寝,贞观殿。女皇上皇连袂下车,看到贞观殿的模样如旧,两人相视一眼,将近七十年后,再回到这里,依然是父女二人。

    “李夫人似乎是宣州人氏,听说是返乡奔丧。”东都留守拱手回答,他平静地说:“若是前中书令落在萧锜手上,那就麻烦了。”

    乳母回到原本的地方,坐在地上看着孩子们滚球玩:“是宣州驿,相公那天流了不少血,医博士来看过说不好移动,就在这里睡了三日。”

    正在等饭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我夫君就来,应该赶得上会食。”

    马车已经看不见了,她望着东升旭日,在绚烂的光影中,第一次发现身为皇帝的母亲,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朕朕……朕不……不……”永贞皇帝死命摇头。

    “快到午时了,相公饿了吗?我先让他们开上饭来?”

    是因为老了,所以更加狠毒吗?怕孙子不成才,却连机会都不愿意给他,不愿意再浪费一点时间?上皇在心中自问。

    “只要妳开心就好了。”上皇说。

    “包好埋起来,就说找不到了。”女皇交代,却没有走开,站在那里看着小内侍们处理小鸭的尸体,她喃喃地说:“傻孩子,不跟着娘,白送了性命。”

    因此,她皱着眉说:“那就请王学士先去与王先生商量之后再过来吧!”

    于是在说完故事后的第三天,女皇与上皇的车驾在神策军与华州镇国军的护送下,缓缓离开华清宫、出潼关。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体会到做‘上皇’的难处……

    “哪需要这么麻烦?”上皇向她一眨眼,像个偷鸡摸狗的老无赖:“派个人去探探虚实,要是真的,那就偷出来呀!”

    上皇的故事果然大有用处,女皇听完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同意,但是当上皇在她面前故意拿出箱笼时,也没有表示反对。

    虞璇玑的笑脸一僵,扇了扇睫毛,依然好声好气地说:“醒来就好了,我已经吩咐厨下做你喜欢吃的百岁羹,今天我会早点下直,你吃饱了睡一觉起来就会看到我了,好吗?”

    虞璇玑马上明白,这时候如果朝廷以为宣州落入萧锜之手,或者他们全都投降萧锜,等到平叛后,就都是死路一条了,于是她不再多言,坐下来扯过一张生纸在上面写写改改:“臣得歙州刺史状,伏惟十月二十七夜,浙西镇兵突犯歙州,焚祈门茶山,其狂恣若此,臣以守土之责,万难忍让……”

    内侍衔命而去,上皇正要夸奖女儿几句,那内侍又进来:“陛下,东都留守说有一句话若是说了,陛下一定会见他。”

    说完,她俯身抱起阿乾拍了拍、放下,又抱起阿坤也拍了拍,前后不过一眨眼,她转身就要离去。李千里想叫住她,却又拉不下脸,一出口,就想拿拳头把自己噎死:“是谁当初说宣州最讨厌,不想再回来的?”

    “那时候,妳还骑在爷脖子上哩!”上皇笑呵呵地说,突然有点悲伤:“现在可骑不得了。”

    女皇被他这话气笑了,睨了他一眼:“这是个上皇说的话吗?”

    永贞皇帝沉默,想了半晌,期期艾艾地说:“再再……再一一议……”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千里才悠悠转醒,全身上下像是被围殴过似的又酸又麻,他张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却不是虞璇玑,而是孩子们的乳母,她正在旁边拿着小皮毬给孩子们玩。

    “虞参军,妳来得正好,赶快帮我写信到西京去,去他的萧锜这个狗娘养的龟孙鳖三,竟然烧了我的茶山。”宣帅大嚷,手上拿着歙州刺史的急信。

    女皇的旨意在日落之前抵达西京,一个旨意交给永贞皇帝、而另一个旨意是在神策军左军中尉厅宣读。

    永贞皇帝闭上眼睛,他现在连伸手去擦泪都做不到,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侧影,是他仰头看着父亲,一种深切的哀伤撞进心底,再也不会有人拉起他的手,对他说‘走吧’,就像把一切的失误都抛在脑后。眼泪顺着已经转灰的发际线滚落,他无声地啜泣着,像一个被遗弃的布偶,没有人会再需要他。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人轻轻摸着他的额头:“陛下……”

    一乘马车,前后神策军士护送,在骊山的晨光中,缓缓下了华清宫。

    东都留守承旨而退,女皇从一种亢奋中醒来,一回头,看见上皇似笑非笑,脸上也不禁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不太习惯做上皇吧?”

    然后,是父亲平静而冷漠的回答。等到母亲的怒气过后,父亲会回到他在的地方,温柔却坚定地握着他的手:“我们走吧!”

    两人相谐走上台阶,女皇问:“阿爷,你说我娘,还活着吗?”

    虞璇玑改完之后,重抄了一份给宣帅,宣帅认可之后,又再抄了一份存档,原先这份交由驿传急送西京。众人又商议了宣州城的防备事宜,在桐水上下的岗哨也已经通令戒备,剩下的,也就只有等待了……

    没有人敢靠近他,就连跟着他几十年的燕寒云也只敢在旁边掉泪,当虞璇玑赶到的时候,李千里坐在尸体上,紧握着剑柄,喊着‘阿巽’。虞璇玑这才发现,原来他不提不是忘记,只是痛处没有被挖掘而已。她奔过去,伸手想拍拍他,一瞬间,却看见他涣散的眼睛一眯,长剑迅速劈来。

    揣着重重的心事,女皇走下楼来,却看见旁边的小树丛里躺着一只黄毛小鸭,昨晚霜寒露重,冻了一夜的鸭子肯定是活不了了,她淡淡地说:“去看看脖子上是不是挂着小金铃。”

    “诺。”东都留守答应。

    “焦将军是这样命小人转述的。”

    “已经杀了朝廷封的留后跟监军手下的大将,把监军也抓了起来,消息是淮南传来的,事发大约不到一日吧?应该无误。”宣帅说,烦躁地在案前走来走去:“淮南应该已经奏报朝廷,如果我们不报,朝廷就不知我们是靠哪一边了。”

    “好去。”宣旨内侍说。

    “陛下此话……”

    小内侍衔命而去,回来说:“陛下,是上皇的胖大鸭。”

    不到一个时辰,王丕来到永贞皇帝榻前,屏退众人造膝密陈:“陛下,眼下看来,光是把韩司马放进去已经不足以控制神策军,必须断绝神皇陛下的影响,陛下的江山才是铁打的江山。”

    “你想尽快行动?”王丕问。

    同时的两仪殿中,永贞皇帝脸色灰败,仰面躺在榻上,呆愣愣地不发一语,自从开始承担太子的责任,母亲的眼光一直给他很大的压力,甚至比政务更沉重……所以他常常回头看,看她是点头还是摇头、她的挑眉是什么意思、她的手指轻扣着扶手时是什么心情……他知道母亲对他有很大的期待,大得让他很容易使她失望,但是最令他害怕的,是母亲抿紧了嘴、转身离去、关上门的瞬间,几乎同时,门后面就会响起她对父亲的怒吼。

    “萧锜反了。”

    “嘘……别说话了,你受了些伤,又太过劳累,安心睡吧,我带你回家。”在他昏迷过去之前,听见虞璇玑如此说。

    “梦魇吗?”牛昭容并没有戳破,只是关心地问,永贞皇帝点点头,她轻声说:“太极宫实在不适人居,妾身这些日子也常常觉得胸闷得很……”

    左军中尉刘珍量与右军中尉第五守亮,率领神策军本部与行营的大小将官跪地聆听。

    是牛昭容,永贞皇帝没有回应,只是感觉她替他抚着胸口、揉着肚子,众多妻妾之中,只有牛昭容知道他不舒服的时候会肚痛,良久才假装转醒:“唔……”

    “……贞一顿首夫人阁下。”秦尚宫轻声读信,看向靠在身边软垫里的上皇,态度不复平日那样轻率:“陛下。”

    “夫人好像暂时做了宣州的官,似乎是大帅请她去的,一大早就出门了。”

    刘珍量没有说什么,只是欠身而退,把左军的将领都集中到厅内去,看了大家一眼,平静地说:“神皇陛下不准左右神策擅自移动,我想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左军这边本来就无意移动,如今,只是担心右军那边的动静,若有万一,我们必须遵守神皇旨意,阻止右军。”

    “烧茶山?所以他真的反了吗?”虞璇玑问。

    水杯凑到嘴边,李千里勉力抬手接过,不让她在榻边:“夫人呢?”

    “传我的诏命,着即任命李千里为淮南节度使、诸道行营兵马招讨使,命淮南监军移到宣州做他的监军,统领淮南宣歙江西之师,取道宣州路进攻。”女皇不管上皇的表情,迳自下了命令:“告诉李千里,务必生擒萧锜,但是我不为难他,只要留萧锜一张口可以答我的话就可以,打断他手脚我不在乎。”

    “阿巽!”他喊,心中知道是要找阿乾跟阿坤,但是完全没有听见自己喊的是死去近二十年的女儿。

    女皇微眯着眼,思量着说:“所以阿爷赞成出兵去夺?”

    “在宣州府衙。”

    不过今日早起倒是因为辗转难眠,这一阵子避居华清,她一直试着让自己不要受西京的朝局影响,尽量不说、不听、不问,但是还是有许多耳语传到她跟前来。她始终不赞成儿子起用那些非正途出身的近臣,因为她自己就有过几次试图引进新人却发现他们根本不堪重用的惨痛经验,但是既然交出权力,也许只能祈求上天能让儿子有一次好运、遇到一个不世出的奇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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