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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为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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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填上主官的名字跟数目,拿到官署门口晃呀晃,不还钱就把告发信直接送去御史台。

    “嘘嘘嘘!小孩子有耳无嘴!”年长些的宗正少卿说。

    监察御史是御史系统中最基层的官职,人数只有十人,按任务所需奔赴四方,由于人数实在不多,又另辟监察御史里行五人支持任务,不过里行虽然做的事与正员监察御史一样,待遇、俸禄则较少。至于盐场监院官,由于官办盐场有极大的利益,为免贪污徇私,则派出御史台官出身的监院官监察,这些监院官同时也带有御史衔,可受理百姓申诉、纠举不法。

    虽然监察御史也可以不透过御史台系统,直接向皇帝递送弹奏状,但是这种情形并不多,尤其在现任御史大夫的手上更是从未发生过。

    托这个风水格局的福,御史台因为两边都是高楼,又正对风口,确实比其它官署多了些肃杀之气,一走进来就像进了峡谷似的,风又强又冷,眼下这十月初冬的御史台就已经冷得吓人,过完冬天后一核算,每年的御史台都是炭火消耗量最大的官署,在这种格局中工作,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

    六名高矮胖瘦各异的男子两人一对走进公房,最后一对关上门,听见关门的声音后,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才一抱拳行下礼去:“下官来覆台主之召。”

    “不想!”、“不想!”两位宗正少卿异口同声地否决这个无聊的想象,御史台上下唱歌跳舞?教上驷院的大象唱歌跳舞都还比较容易。

    “那还有假?”年少些的宗正少卿白了他们俩一眼,压低声音说:“我们寺里的刘老,本来都六十好几准备乞骸骨回家抱孙子了,结果去年年底大扫除时,仗着自己年资老、命硬,说不怕御史台的煞气,硬是打开西向那两扇封了几十年的窗户,一打开才发现……唉……还是前人有先见之明啊!”

    “真的?”宗正卿与年长些的宗正少卿齐声问。

    “不是说今日要核销郊社署正月的费用吗?只做到正月十五是怎么回事?过年有过一半的吗?”

    “看御史烂眼睛!”年少些的宗正少卿说。

    就在四位侍御史绝望的忠告下,于是,这位年仅三十、上任三天的中丞就成了现任的御史大夫,到如今,也荼毒御史台长达七年了。

    “每到这时候,李台主就要拟三份名单!一份叫歼灭名单,一份叫伏击名单,最后一份叫观察名单。”年轻些的宗正少卿说。

    即将迈入第八年的前夕,大伙儿也多少摸出了现任御史大夫的习性。在年末的时候,朝中上下官员除了要应付度支比部前后夹攻的核销攻击外,还需分出一些心力打探御史大夫今年的口袋名单。

    长达百年的藩镇,就在御史大夫的暗算下莫名其妙地化为乌有,而这只是御史大夫无数黑心作为下的一件小小阴谋而已……

    一年之中,也就只有年底的一两个月,户部下属的度支与刑部下属的比部能暂时取代御史台‘最讨厌官署’的地位。度支掌管预算、比部核销收支,两个官署虽分属户刑二部,往来却十分密切,当年将作大匠将两部分属尚书省两头,使比部与度支可谓‘此时相望不相闻’,两部官员不知多走了多少冤枉路。

    这并不是哪里来的军队,而那些在队伍所经路途中抱着文书跑开的官吏,也不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事实上应该说,看见了自称全天下最干净的……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从朝会的太极殿、顺着龙尾道、经朝堂出承天门,顺着承天门街往前,一路经过中书外省、门下外省、右武卫、左监门卫、司农寺、尚书省、左右领军卫……等文武官署,到了右领军卫的转弯处,刷地一声整齐往右走过宗正寺,然后在御史台前站定。

    御史台也只有在此时,才能稍稍挽回一点在朝廷中的形象,御史台虽然‘以客为尊’,非常配合地放了一个铁柜专收度支比部的告发信。但是也派了一个令史在门口,柔性劝说那些算帐算得满肚子火的度支比部官员,请他们尽可能以催缴款项为主,不要把事情闹到御史台出面,换来其它官署感激的泪光。

    于是,度支与比部还是如牛郎织女,到了年底往来更密时,每每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当然,也绝不放弃任何恶整将作监的机会。至于扮演着迢迢银汉水的将作监,对于度支比部的修缮单总是能拖就拖,要不就是修个半好不坏、不死不活,看来一时半会,双方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进展。

    年轻的监察御史眉飞色舞地说着,又将东川节度使的罪行加油添醋一番。那御史眉如淡墨轻染,眸如秋水凝睇,姿容虽不算是绝顶美男子,却也是个风流才子样貌。御史大夫抬起眼,侧目盯着年轻御史,脸上没有表情,但是那年轻御史马上换了副端正脸色,轻咳一声:“当然,下官年资浅薄,还需台主……”

    “你们怎么知道?李台主告诉你们的?”当然是宗正卿问。

    理由无他,因为分散在外地的监察御史、监察御史里行以及各地盐场的监院官都要向御史台报告自己在地方上所见所闻,大多都要弹劾一些不法情事,所以,就算不能亲自回京也要派遣亲信仆人递送弹奏状与各种证据。

    御史大夫走到公房角落的一个管子边,敲了一下管旁的一个铁磬,冰冷而悠远的金石之声便顺着管子扩散开来,不一会儿,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门。

    “是。”

    就在元监察誊写完御史大夫授意的弹奏状后三天,御史大夫在政事堂宰相会议中以弹奏状中的不法情事为引,炮轰东川现任节度使颟顸无能,连监察御史大摇大摆毫无掩饰地前往东川搜集证据都毫无警觉。外加东川镇多年无兵乱,却依然征收高额税赋,分明是大而无当,死了的不追究、不追回那些死后哀荣,就当他好运捡到,不过东川镇是非废不可。

    简单来说,就是李中丞能不能控制御史台还不知道,但是不让他当台主,就谁也别想好好在御史台当台主……

    事起仓促,谁也没料到御史大夫会突然辞官,而其下的两位御史中丞,一位年事已高,直嚷着要多活几年,打死不愿接任台主,另一位刚升任中丞不满三天,年纪也才刚满三十,女皇本待拔擢其它年资较深的侍御史为台主,没想到四位侍御史异口同声说:“恕某等不敢从命。”

    答、答、答……

    “李中丞可任台主。”

    “台主……下官觉得……”御史大夫终于正眼看向那年轻御史,后者试图想从主官浅褐色的眸中看出端倪,却看不出所以然,寂静中只有炭火微微的哔波声响,年轻御史在静默的威压下,只好随着自己的直觉乱说:“不管怎样,东川节度使那一家子在当地横行霸道惯了,状子上去,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也好。”

    多少年来数不清的户刑二部尚书,都代度支、比部两部郎中上书过,要求户部与兵部调换公署,以便度支比部往来,偏偏将作监千年来将当年的大匠奉为神人,打死也不肯变动大匠的设计,自然不愿支持任何公署调换时的修缮工作。

    “元监察,我最不耐烦听无意义的客套话。”御史大夫淡淡地说,一展手中的弹奏状快速地浏览一遍,一松手,咕咚一声,弹奏状便掉进熏笼中,那御史身体一动似乎想救,但是被御史大夫目光一瞄又缩了回去:“东川节度使贪污的事,证据取得并不困难,不过你能做到这个程度,也属不易,这点值得嘉许。”

    话说一千年前建西京太极宫时,将作大匠将御史台设计得与其它官署无异,但是在图样完成后,第一任的御史大夫兼兵部尚书上了一封万言书,力陈御史台的风水格局应当如何如何,大至官署坐向、小至梁柱彩绘,洋洋洒洒地写成了一篇风水论。当然,也有人说是因为如果御史台门朝北,就与门朝南的兵部相对,刚好方便那位御史大夫兼兵部尚书在两个官署间来去,至于两个说法孰是孰非,死无对证也无从判别。

    御史大夫背对着窗,站在众御史前面简单扼要地把事、人、时交代完,两名御史中丞与四名侍御史齐声说:“明白。”

    御史大夫公事房在此时已被各式各样的报告与证据塞得相当拥挤,然而御史大夫面前还是挤了四个监察御史与殿中侍御史下属的令史,人人端正地跪坐在坐垫上,虽然那薄薄的坐垫其实无法阻绝木质地板的凉意。

    宗正卿是个年轻的郡王,根本是个坐纛儿、做挡箭牌的活牌位,平日并不干什么正事,真正的宗正寺长官是两位宗正少卿,他们平日也懒得去管宗正卿想干么,只要不把宗正寺烧了都随他去,但是此时两位宗正少卿也听见了御史们的脚步声,连忙关了窗户,一左一右架着宗正卿往里一扔。

    宗正卿摸摸鼻子,怪不得当初要来当官的时候就听说朝中诸官编的官诀中,有那么两句“天下十道巡按,监察见官踢三脚。台主一笔署名,侍御持状劾百僚”,今日看来此言不虚。突然觉得这个宗正卿的位子还不如做风流倜傥小郡王来得好,头上还有女皇这位嫡亲姑妈也就罢了,还压着御史台这个后妈是怎么回事?尤其这位后妈还黑心得要命……

    宗正卿到底年轻,连忙追问:“喔?那两扇窗在哪里?”

    “还能留着再让人烂眼睛?”年长些的宗正少卿想起这件事来了,叉着手说:“当然是赶快叫将作监派人用砖封了窗,还是将作大匠见过世面,要动工前还特别派人去通知李台主,求他那天别开窗,那些工匠才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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