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桌沉默着合上了计划书。他还记得他大笑着喝酒的样子,凯旋时帝都少女们对着他尖叫……如今,已经需要翻动史书从落满尘埃的文字中确认他的名字和职业了吗?
长老淡淡地说。
“勒森巴是谁?”他悄声问旁边的人。
“辛摩尔长老,真难得见到您来迎接新人,这不是一直是迈卡维长老的工作么?”
这个男人也很特别。
“……以上,是我的作战计划!我可以打赌,三个月,三个月之内!我军就能让索纳斯星人退后五万光年!”
只是看谁输的比较惨一些罢了。
其实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战无不胜。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能鉴证曾经的他确实存在的人,最后一个能更他在黄昏的窗口谈论十几万年前某个坏脾气的老朋友的人,最后一个能在无聊的晚宴上跟他动作一致地晃着高脚杯里德红酒感叹口味不如当年柯蒂斯庄园的人……也离去了。
是了,那个男人只是很少休眠,并不是不会沉睡。
棺材里的男人沉默。
无论是梵卓,还是一,都不是感情丰富的人。
可是他没找到。
“醒来的感觉如何?”
面前的小个子少年意气风发,表情坚毅。哪怕迎着所有贵族鄙视和不赞同的目光,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勇往直前无所顾忌。
It's more than I can bear……
他不解,又羡慕,羡慕的不知所措……
视线滑过一旁仆人递上来的长袍,那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时代风格……
仆人恭恭敬敬地递上丝质长袍,梵卓赤身坐在圣地沉睡之所流光漫漫的棺材里,表情漠然。
“梵卓大人,您醒来了。
但他,终究是孤独一人。
梵卓点头,“说得也是。”
“梵卓大人,您醒来了。”
上一代的人。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梵卓对死亡的态度一直很漠然。而这种冷漠,反而让他成为一个杀伐决断的优秀统帅。排兵布阵,阴谋阳谋,牺牲舍弃,他从来冷酷果断。
Gain said:Lord,the punishment is more than I can bear. It's more than I can bear. It's more than……I can bear……
年轻的小伙子受宠若惊!“谢,谢谢您,梵卓大人!”
该隐说:那样的惩罚我无法承受……
梵卓揉了揉鬓角,拉回情绪,缓声道:“的确,托瑞多是个麻烦……不过有辛摩尔长老在,我们不用太过担心,这种程度的企划案,他会放手一搏的。虽然也是顽固老头子,但辛摩尔大人要算是三长老中最不顽固的那个了,不是吗?”
那是个太过普通的孩子,让他难以置信,又充满好奇。
梵卓提笔签字的手顿在半空中……
“糟透了。”他低低的说,手指拂过圣地里历尽千万年风吹雨打的石碑残骸,微微用力,“一,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跟这些石头没有两样。不会死,不会变,不会忘。所有人都在向前迈进了,只有我被遗忘在时间的角落,记着从前,没有以后……好像活化石一样,真是糟透了……”
他慢条斯理地翻着计划书,这个小个子让他想起从前在军营的同伴,“……不错,很有勒森巴将军的风范,我相信你会做得更好。”
只是,他不再跟迎接他苏醒的人打招呼,因为那一刹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永恒的老怪物。
我无法承受啊。
“你违令拨回军队来救我,我欠你一个恩情。”一说,“找到你的伴侣了吗?”
可他们不知道,冷漠也是一种执着,将自己隔离在世界之外的执着。
被称为一的男人轻笑,“那么你算是找到同伴了。”
一个人有多冷漠,就可以有多专情。两种执念,是一样的。
会场的众贵族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开口。
“去找吧,我会帮你。”一继续说,“只是找到她之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失去她。”
“我要去寻找能让我觉得人生充满活下去的乐趣的人。”他轻笑,“这是个很有挑战性的事业,你也去找你的吧。”
年轻的贵族们都不知道答案。
因为友人的痛苦结束而觉得还在痛苦的自己被背叛了,还真是,自私的想法啊……
他坐在空旷的房间里,安静地流泪,一直流泪……谁也没有看见。
忘了那些,去外面的世界吧。
太瘦拉下蒙住眼睛的纱布,一轻轻地伸手扔出城堡的窗外。高空的风呼啸着将那片柔软的白纱卷走,飞过山谷,飘落悬崖……
这种同伴般的归属感让梵卓莫名地有些安心,他的视线扫过对方的脖颈,微笑:“需要一个伴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