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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应寻此路去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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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

    从此之后,他和她之间没有夫妻,只剩君臣。

    到御花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又开始下雨,落在伞面上噼噼啪啪的。四周一片漆黑,太监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掌着灯。

    “你指的是下毒之人?”贺兰巡眯了眯眼睛。

    她明白,当太后握住她的手说“哀家信你”四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没得选择。若非这样,她今日怎么会突然对尚睿说那些静观其变的话来。父亲的话没有错,他告诉她只要那样对尚睿说,以尚睿的聪明睿智马上就会明白。

    她这一举动令那些陪她从南域而来的人大为失色,刚要出言相阻却被尚睿摆手制止。

    明连试探地询问道:“皇上,您这是?”

    菁潭的娓娓讲述,唤起了尚睿心中某些被他刻意封存的记忆。

    尚睿忽然对身旁的人道:“你说这乌孙人长期犯我边境如此可恨,但是这乌孙女子却美貌可人啊。”说完,他爽朗一笑。

    太后抓住皇后的手说:“皇后你也不必多心,哀家信你!”

    在乾泰殿外的宽阔汉白玉平台上,迎面袭来的春风让石柱上象征最高地位的五爪龙纹雕刻栩栩如生。

    永庆三十一年,从正月开始圣上就因风寒卧榻,命太子监国。

    她想了想,吩咐身侧的宫女说:“凝珠,你去看看厨房里还有那莲子羹没有。”

    尚睿闻言,淡然一笑,摆摆手让太监把两个人带了下去,对明连说:“让雏息宫看管大皇子和世子的太监去禁房各领二十棍,罚三个月月俸。怎么看的孩子?”

    “九叔,我只想把话说完。”菁潭跪在地上挺直了背继续道。

    宫里闹鬼的传言四散开来。

    晌午,尚睿正在御书房的偏殿小睡,为魏王之事辗转反侧,忽然听到殿外嘈杂。

    他听到潇湘的提醒才调过头来。

    “打小连风寒几乎都没害过,况且白天哀家见他都还好好的。”太后俯身用手背试了试尚睿额头的温度,声音微颤。而待她转身时却一敛神色,朝那群急如热锅蚂蚁一般的御医们正容问道:“你们究竟要议到何时?”

    顺藤摸瓜,这件谋逆案竟然同时牵扯出徐、王二家,若是换成别人估计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但是司马霖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

    看着榻上已经褪去青涩的眉目,她轻叹一声起身去推开窗户。苍穹下的星月都隐去了光亮,夜幕漆黑得可怕。

    “为何啊?”菁潭皱着眉头。

    尚睿侧着头想了一想,笑说:“本来听说你今日进宫了,突然在眼前出现一个朕不认识的漂亮姑娘,就猜大概是你。”

    停在离尚睿三步开外的地方,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饰衣衫,清了清嗓子,跪地叩首道:“淮王延庆郡主向皇上请安,恭祝陛下万岁万万岁。”

    王潇湘等着尚睿离开后,看了看自己的手。

    西域与乌孙国边境上断断续续的摩擦,似乎并没有扰乱这场喜宴。剑州专为庆贺太后寿辰的迦蓝寺终于赶建而成。

    四月,有折子密报太子意图谋反,后经查实,圣上收回朝权下旨暂时幽禁太子于府内不得外出。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后认为你们姓王的已经危及了她儿子的性命。自己的儿子她可以废可以立,却容不得别人动他半分,你明白吗?”尚睿轻轻一笑,那笑容却犹如万年冰封的湖泊,满是寒气。

    尚睿微微一愣:“你说谁?”

    原来他并非在为菁潭动怒,而是在跟自己赌气。在菁潭求娶之前和之后的那一瞬间,尚睿动了什么心思,她明白。骄傲如他,轻狂如他,痛恨自己本能地将她当成了一颗棋子。

    世子冉鸿贬为庶人。

    皇后走过去,轻轻一福:“皇上。”

    尚睿好奇菁潭的要求:“潭儿你说吧,皇后不是外人。”然后轻轻地抓住皇后的手。皇后面色倏地绯红。

    皇后想了想,命人去做些吃的亲自送去。

    “菁潭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何等敏锐,正色道:“李大人,你是太医院之首,如今皇上病重,你想问什么请不要拐弯抹角,节约时间为上。”

    夫妻做到这个份上,也够凄凉。

    盛夏之时,朝中爆出一件大案。

    望着取碗的人一前一后合门而去,太后缓缓起身:“李季,你跟哀家明说,皇上究竟如何。”

    夜里,被收押在狱中的凝珠不知为何变戏法似的凭空消失。有人传,一些老宫人说凝珠长相颇似“先后”。他们口中的先后并非尚睿的生母徐太后,而是先帝的“文定皇后”——先储尚宁太子的母亲。据说,文定皇后生前便最爱白梅,这妗德宫的簇簇白梅均是其年轻时亲手所植。

    “一个时辰前喝过我亲手熬的莲子羹。素日里皇上他也常吃莲子,并无不适,今天试毒……”皇后言至此忽然顿住,脸色有些发白。

    “皇上先前在看书,后来该就寝了,他却告诉臣妾他双腿发麻,起不来了,臣妾便叫人去请御医,后来李大人来了,皇上没多久就……”

    “臣妾没有,王家也没有立场。”

    司马霖看在眼里,心头一热,磕头哽咽道:“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全力查办真凶,万死不辞。”

    当年的三公中,太尉徐绘勇是太后徐氏之父,掌控天下半数兵权。永安元年幼帝登基之初,丞相王机将中年得来的唯一嫡女潇湘嫁入妗德宫,虽是与皇室联姻,却是徐、王两家暗中联手控制朝政的一种信号。

    尚睿回身淡淡地问了一句:“你爹他知道这事?”

    尚睿看了她一眼:“朕心中只有皇后一人,其余绝无可能。”言罢,他牵着皇后从太后宫里出来。

    冉浚也跟着跪下一起求情:“父皇,世子在太学院陪着儿臣读书,当儿臣是朋友,可是现在他不高兴,儿臣也不高兴,请父皇赦免了八王叔吧。”

    他们王家已经下注了。

    尚睿不禁轻笑:“为了庆贺皇后的娘家与朕即将联手,现在朕想告诉皇后一件事,一件你很想知道的往事。”

    王潇湘避而不谈,又说:“那淮王无嫡子,延庆郡主若是能嫁给皇上,对皇上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菁潭是淮王王妃徐氏的独生女儿,徐氏是太后在娘家时的堂妹。当年两个人一个入宫做了帝妃,一个做了二皇子的正室,从姊妹成了婆媳,在卫朝皇家却见惯不惊。尚睿登基之时,便是二皇子淮王第一个磕头奉命回到封地,所以最受太后器重。如今,若是淮王因病来不了,菁潭来便是最妥当的。

    皇后起先还不禁莞尔,但见他其实虚弱得连做转头这个动作都异常费力,心中一涩,垂下头去。

    尚睿又是一笑:“皇后深谋远虑,朕自叹不如。”

    数月前偷偷回京向皇帝密报淮王动向的魏王尚权。

    “我们出宫。”

    雨一直都在下,地上积起了小水洼,雨水和泥渍一同溅起来,落在他的靴面上。

    菁潭面色一喜:“九叔还记得我最喜欢凭栏轩的小池子啊。”转眼却又嘟起嘴,“不过出门的时候,父王对我说最好早些回去,免得娘惦念。”

    “当然是罪该万死!”太后突然提高声音,站起来怒道,“你如今安然无恙,伺候的主子却躺在那里生死未卜。你说你这做奴婢的怎么敢活下去!”

    李季用小指沾了稍许残汤放入嘴中,对身后太医院的诸位道:“是葫蔓。”简短商讨之后,他便疾笔在纸上写下方子,上面只有四味很简单的药:黄芩、黄连、黄柏、甘草。

    太医院的御医全部领旨来到妗德宫,一些在御膳房守着煎第三次药,另一些回太医院查典籍,剩下的以李季为首依旧在妗德宫听候,不过已经退到了隔壁。

    “胡闹!”尚睿拂袖,准备转身就走。

    “还是京里好啊!南疆的春天可是一个劲地下雨,风筝都放不了。况且……”菁潭用那如琉璃般的漆黑眼珠瞅了瞅尚睿,俏皮地说,“况且,京里还有九叔啊。就这一点哪儿都比不上,真不想回去。”

    一连几日,菁潭都病着,太后的寿宴也没能露面。

    “怎么了?”这内侍跟了她二十余年,很少如此莽撞。

    虽说心里已经隐约地有了准备,可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太后仍旧两眼一花,幸亏双手扶着床榻的栏杆才未跌倒。

    “说。”

    菁潭却抬头说:“我若是留在宫里,九叔说不定日后也会喜欢上我。”

    那个男子的一切就此湮没于世,甚至没有人敢再提起他的名字。前年再回娘家,在香园拱桥上回忆起他的面容时心中也是一悸,俊美如斯的男子即便在天家也是鲜见的。只可惜,一面而已。

    “臣等唯恐皇上这不是病,所以想请问圣上白日里的一切行踪。”那人躬身问道。

    “臣妾自有臣妾的活法,皇上不必忧心。”潇湘垂目而立。

    待司马霖走后,原本在殿内的贺兰巡与田远二人也一并告退。

    “朕就说怎么觉得这么恶心,原来昨日李季就是趁朕不清醒的时候灌了这东西。”他打小就不吃黄豆之类的东西,所以连豆汁、豆腐、豆糕等也一并算了进去。

    皇后将话接了过去:“然后,皇上来了妗德宫。”

    与此同时,床榻前的李季诊脉后又在为尚睿施针。

    她虽不知其身份,但从穿戴来看也是家中的贵客,于是浅浅施礼让对方先行。擦身而过时,男子却停下来,说:“你是潇湘表妹?”

    说到这里,尚睿真的有些恼了,只见他眉目紧敛,嘴唇抿着,目光渐冷。

    太后一叹气:“皇帝他平时喜欢和人嬉笑玩闹不务正业,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你比他懂事,凡事你让着他就好,总要对他说教,他当然要跟你赌气,皇后,你啊你!罢了罢了,说这个也无用。”太后目光微敛,神色一凛又说,“若是真有人起了这个歹心,要害我儿,无论是谁,哀家定要他生不如死。”

    “还有一个?”田远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思索了片刻,在心中浅浅一叹,却说道:“皇上青年俊杰、天子至尊,天下的女子谁不想长伴左右。”

    “皇上?”

    男子负手而立,愉悦地看着宫女们扔着点心屑逗池中的鲤鱼。从身后看,他穿着一身窄袖的常服,式样格外简洁,没有一丝花哨之处,与身边宫女们俏丽缤纷的春衫对比鲜明。即使是低头在看鱼,背脊依旧挺得笔直,腰身精瘦,而肤色并非常在宫中进出的天皇贵胄们那般白皙,是一种被阳光晒过的颜色。

    后来祖父唤她去正厅,却在香园的桥上遇见一个迎面而来的男子。他身着宽逸轻缓的素袍,嘴角挂着清淡的笑意。

    这案子左边是徐太后,右边是王皇后,前面是皇帝,无论哪一方都是烫手山芋。大理寺分成两派,一派是唯恐躲之不及,另一派则是跃跃欲试,想要冒个险借机攀上高枝。哪想最后太后发话,令廷尉司马霖主持查案。这司马霖在先朝本是驻守西域的武官,后来因为镇压西域兵变的战事中后背中箭无法再上沙场,便调回帝京。司马霖因为做人公正严明、刚烈不阿,多次向太后进言不可外戚专权,一直被太后所不喜,廷尉的位置几乎被架空,世人都道他当不了几天了。却不想徐太后在这件案子上,却独独把他瞧顺眼了。

    片刻后,明福和凝珠捧着一只联珠纹的青瓷粥碗匆匆归来:“这是剩下的残羹。”

    “回禀陛下,这赵凝珠并非凭空消失,而是被人拿手谕接走的。”

    尚睿道:“既然潭儿喜欢,朕就留你在宫里多住些日子。让他们把凭栏轩重新收拾收拾,空给你吧。”

    菁潭刚到帝京,先去承福宫向太后请了安,然后才去皇帝的乾泰殿。在路过中间景园的桃林时,她见到近处凉亭中的一个男子。

    “贺兰兄,你对此事怎么看?”

    湖岸边槐花的香气随着湿润的微风掀开纱帘,春日的帝京不多见的暖阳也一起照进来,落在尚睿漾着笑意的眉目间,好似有道暖暖的光华衬在脸上,英俊得让人睁不开眼。

    司马霖又派人彻查其兄长的起居,发现这赵仁平时作风正派,酒色赌均不沾,完全挑不出毛病,若说真有什么异常,便是四十岁了却没有娶妻生子。哪知,赵仁的一位同僚突然去大理寺告密,说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如今这女人也一并消失了。司马霖四下打探这女人的来历,发现她居然是几年前徐家的歌姬。

    王潇湘见他心中郁结,便劝道:“皇上胸中装着黎民苍生,生杀决断都是为了天下安泰。”

    “慢着。”许久未言的太后轻轻拨开尚睿额前的一绺头发,对随身的太监道,“明福,你们二人一同去取。”

    冰镇的白茶被他喝了一口便重重地放在桌上,终于不禁恼道:“明天再让朕听见外面树上的东西叫,小心你们的脑袋!”

    刚刚落座的尚睿闻言突然站起来,忽然一笑:“这是潇湘你在对朕表明王家的立场吗?”

    “郁哥哥呀,就是……”话语戛然止住。

    “菁潭可不可以不用九叔来称呼皇上。”菁潭吞吞吐吐。

    “九叔肯定知道开国太祖皇帝和侄女嘉义公主结为连理的故事,这是我大卫朝的姻缘佳话。”前朝有同姓同宗同族不婚的规矩,到了当朝,民间有些避讳,但是皇家却不以为意。

    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凝珠凭空消失,皇后处在最尴尬的位置,连整个王家在朝中都变得微妙起来。

    “尚睿……”他没有理会跪地的一干人,单手支颐,撑在凉亭的桌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念着自己的名字,似乎在回味什么,忽而道:“许久没听人叫过了,还挺怀念的。”唇边却浮起一丝难以解读的复杂笑容。

    当时,他对那孩子说:“有我在,没事了。”

    那女官惊慌失措地伏地叩首道:“望皇上看在我们郡主年幼无知,奴婢等人愿代郡主以死受罚。”随即其他人也一起跪下,她们本是一起从南疆陪同菁潭进宫的。

    这一夜,尚睿没有在妗德宫留宿。

    “太医呢?”太后问。

    后来的情景菁潭未说,他也记起了。

    宫女云锦隔得远远地瞧了一眼就匆匆回了妗德宫。

    尚睿却没恼,淡然笑笑,对菁潭道:“说吧。要金山的话朕都给。”眼内盛满了溺宠。

    尚睿顿时觉得有些不祥。即使如此,他也无可奈何。他不过是一个手无兵权,整天坐在朝堂上管些无聊琐事的傀儡罢了。

    那毒药虽被拔除了一些,但尚睿的身体仍未复原,只见他面色苍白、力不从心,说了那一大串话之后,疲态尽显。

    末了,他却并未真的动怒,只是突然笑了,轻声说:“世间怎会有你我这种夫妻。”

    “皇上自是比臣妾圣明,只是皇上被琐事所累,反而蒙了眼。”

    每年帝京的夏天去得特别早,暑气一过,已是一池残荷。

    她免了礼后,接过宫女手中的豆汁,坐在床沿上。

    尚睿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后道:“你们其他人起来,让她一个人跪着。”说话时负着手,也未回头。

    皇后道:“郡主正说帝京好,她不想回去了。”

    冉鸿吸了吸鼻涕,擦着泪水:“鸿儿不知,但是圣人言,兄弟如手足,鸿儿虽然和大殿下只是堂兄弟,但是他说我若难过他也会难过,鸿儿也是一样。您是皇帝,父王是您的哥哥,无论多大的罪,不都是天子说了算吗?”

    尚睿第二次见菁潭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他去太后的寝殿请安,发现菁潭坐在里面,旁边还有皇后。

    菁潭忙道:“不是!不是的!”一下子就急得涨红了脸,摆手解释。

    “碗里还有剩吗?微臣可否也尝一些?”

    以魏王懦弱的性格,“谋逆”二字对他来说几乎不可能。

    碍于雨声,听不见她是否还在哭,身体却依然在一下一下地颤抖。原本绕于发髻上的飘逸灵动的彩带已经跟长发一起垂了下来,雨顺着下巴水流如注,打湿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

    后来的几个时辰,御花园海棠林中的空地仿佛有了瘟疫般,倘若因为办事要从那里经过,也尽量绕道而行。

    他现在羽翼未丰,无能为力。那些人要把姓尉的一个一个从他身边除掉。

    贺兰巡却微微一笑。

    尚睿凝视着这个侄女,“你是大卫堂堂正正的郡主,不告父母,不报宗室,就在这里求着皇后成全,这不合规矩。”

    皇后一言未发。

    太后冷冷地下着旨意:“先把凝珠和黄明连还有相干人等全部收押。只要涉及皇帝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案子交给大理寺彻查,哀家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谁要反了天!”

    九卿之一的太仆司务慕容思被查与中域反叛的邪教有染,私通逆谋。其信件物证均被御史衙门查获。

    “什么毒?”太后昂着头问。

    尚睿又缓缓坐下来,拿起茶盏自己倒了一杯茶:“那么,王相和朕合作的第一个要求便是要朕旁观魏王的死吗?”

    “那把东西给朕瞧瞧。”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落在地面上,从别处望去有种说不出的庸懒与惬意。

    “是什么?但说无妨。”太后追问。

    尚睿强忍着笑将她扶起来:“免了。还不见见皇后?”

    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两个人站在莲池边。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尚睿嘴角微扬,那只老狐狸,自己动了歪心思不敢出门,便派了个女儿来。

    司马霖擦了擦汗答道:“已经不翼而飞了。”

    “回娘娘的话,还一个人跪着呢,一直哭。”

    他在她面前俯身,于其鬓角边轻语道:“毒,是朕自己下的。”

    “是中毒。”御医李季吐出这句话,又不禁瞥了皇后一眼。

    此时此地,尚睿蓦然想起生死关头他对孩子说的话。如今看来这句话居然成了一种莫大的讽刺,尚睿自嘲地一笑,随即领着菁潭去了别处。

    “讲!”太后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清脆地吐出这个字。

    尚睿浓黑的眉微微挑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朕替你跟你父王求情,你就多住些日子如何?”

    在场也许最悠然的是尚睿自己。

    所幸,她不爱他,他亦是如此。

    “还记得你给朕做的那碗莲子羹吗?”

    当日,尚睿从乾泰殿下朝回来。路过御花园时,皇后正好与他碰上。王潇湘委身下拜,礼行了一半被他止住:“皇后就不必了。”举止如常,神态如常,连他手掌的温度都如常。只是——称呼与语气都疏离有礼了起来。

    众人大骇。

    “还跟你九叔生闷气呢?”太后逗她。

    在刚过十七岁的她还来不及为这段单相思的悲哀结束而惆怅的时候,便听祖父说新帝要立她为后。

    “后来皇上在御书房看书。”明连答。

    得了消息就去乾泰殿复命。

    夜里,太后正要就寝,却听明福面如土色地撞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这不过是徐家的又一个铲除障碍的计策。

    皇后为丈夫掖好了被子,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看着榻上的那张脸,心中百般滋味。

    她的脸瘦了不少,显得一双眼睛满是惆怅,没有之前的精神劲儿,看到尚睿也不问安,木讷地坐着。

    太后明白其中利害,于是想了想:“皇帝下了早朝去的哀家宫里用过午膳,然后就走了。明连,后来呢?”这黄明连多年来一直是尚睿的贴身内侍,凡事均不离身。

    皇后劝道:“皇上身为天下之主,可开不得如此玩笑。”

    尚睿看着方才菁潭手指的地方,原本是绕湖的碎石小径,拐角的地方临着流波湖的湖岸成了一个豁口,若是小孩子的话一跑起来很容易滑下去。而今那个地方早已经被石头砌了起来。

    王潇湘抬头狐疑地看着尚睿。

    十年间,徐绘勇去世,帝舅徐敬业继承父亲太尉之职,而王机依旧在位,却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

    明连压低了嗓子道:“大殿下、世子殿下请回吧,皇上在休息,要是被扰了可担待不起。”

    太后为此勃然大怒,还破天荒地第一次埋怨了皇后对后宫整治不力。

    其实他内心是有苦衷的,自从中毒以来,潇湘一直避着自己,若非今天借着见菁潭的借口,她恐怕也不会前来。

    “那微臣再斗胆请问皇后,圣上晚膳用的什么?”那姓兰的御医又问。

    皇后朝尚睿欠了欠身,辞道:“既然郡主在这儿,臣妾就先回宫休息了。”

    她先是一怔,随即恍然明了,委身下拜:“太子殿下万福。”心境像被一阵风蓦然搅乱。那种对宫闱内的懵懂模糊一下子就掀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番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欢愉。

    永庆二十七年,乌孙人从边境入侵大卫朝,势如破竹,徐绘勇带兵大胜乌孙后跃升为太尉,掌控天下一半兵力。而徐绘勇的女儿便是当时圣上盛宠的徐贵妃。

    皇后道:“凝珠她……”

    太后听见后,沉默了半晌,忽然沉沉地开口叫了黄明连的名字。

    她失言了,忘记了皇宫内多年的禁忌。

    “儿臣参见父皇。”

    太后好像从一根立在母仪天下的基点上,为了徐家一门的未来兴衰而存在的支柱,突然就变成了一位母亲,眼眶内悄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那菁潭一辈子不能心安,就怕改日回到南域,九叔再也见不着菁潭了。”

    凝珠急忙双膝跪地:“娘娘、太后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李季抬头看了看太后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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