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

    会议时间有些延长，结束时已中午一点多。

    其实我只是随口一说，这样当然只好连连点头。

    纪远尧听着这话又是一笑。

    “嗯，一年半换三个岗位，你也很能折腾。”

    行政与人事部门之间，微妙的争斗与平衡由来已久，人事部很多时候又直接与总部人力资源中心对接，用苏雯私下的话说，多少是有点“锦衣卫”的意思。可惜历史课我学得不太好，按自己不伦不类的理解，纪远尧就好比封疆大吏吧。上面倚重归倚重，却只把营销、研发两个系统放手给分公司，人事考核任免与财务这两条命脉，一直由总部直接控制。

    我想了想，硬着头皮说，我经验不足，离这个重要岗位的要求还有一定差距，苏经理的推荐是对我的信任，我希望能慎重面对，对她的信任负责。

    “好看吗？”他抬头看我，微微一笑。

    我猜他心里对苏雯打的算盘也是一清二楚。

    对行政与人事部门的争斗，纪远尧从来置之不理，但次次争端的结果总是微妙倾向苏雯这一边。

    直觉告诉我，这一步没错，他是爱听实话的。

    陪老板吃饭真是辛苦事，我开始感激苏雯以往免去我受这种罪的善举，像这样精神高度集中的饭局，吃多几次我怀疑会不会得胃溃疡。

    “真可惜，这么好看的领带……”

    要不是高个子们相互扯后腿，哪轮得到小矮子来捡这两面不讨好的“便宜”。

    我去签单结账回来，看见包厢里只有纪远尧一个人，正在低头用毛巾擦他的领带。

    纪远尧看着我语塞的样子，又笑起来。

    我点点头。

    “是的。”

    事先琢磨了很久，想着怎么尽量把话说圆满周全，两不得罪，可到了眼下，坐在纪远尧身旁，我突然明白，什么油头滑脑看似玲珑的话，都用不上，在他跟前耍弄心思只怕是自讨无趣。对着纪远尧，我想不出比老实话更安全有效的应对。

    叶静辞职之前，苏雯和她的关系也微妙得很。总秘是个近水楼台的位置，也是接替行政经理职位的不二人选。至于我，要对她构成威胁，起码熬三年再说。

    “弄脏了吗？”我随口问。

    “那你有没有想过更长远的职业目标，想做营销，就做一辈子？”他却突然这样问我，言语间一派和悦，直把我问得一愣一愣。

    这之后还要怎样，真没有想过，假使能做到穆彦那样也就是我的终极目标了。

    设计公司的人离开时，纪远尧只在包厢门口和他们道别，程奕与设计总监送了他们出去。

    他不可能记得每个员工的所学专业，既然特别留意到我，自然是因为苏雯的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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