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夜谈

    张连义双目呆滞，怔怔地看着兀自站在门口满脸冷漠的莲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年自己带着皮子山深夜回家，在皮子山双目红光映射之下，睡梦中的虎子一体双魂的景象。难道，自己这仅剩的骨血，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也终将步入虎子的后尘吗？

    张连义苦笑了一声，搂着妻子的手紧了一紧，声音低沉地说：“唉！你就说吧！这段时间咱们经历的怪事还少吗？还有啥怪事是我不相信的？”

    张连义终于回过神来，他心灰意冷，步履蹒跚地走到莲花身边，伸出手把她手中的玩具弓箭轻轻取下放在地上，然后俯身抱起她小小的身子。

    女人抬头直视着丈夫的眼睛，似乎仍在犹豫。而张连义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妻子的注视，那样子好像是在刻意地回避着某种东西。

    他抱着女儿走进堂屋，慢慢地把她放在炕上。房间里灯影摇曳，背后似乎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声音和影子。没有了天游子，他反而对这些东西没有了恐惧。身后传来一声幽幽地叹息，莲花身体一颤，呆滞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生气。

    说着说着声音渐低，双目中又是泫然欲涕：“就是可惜了虎子和强子，你说，咱这到底是上辈子做了啥孽啊？！”

    身后，强子娘姿态轻盈地收拾着天游子留下的香案，空气中，檀香的气味犹在，地面上还留存着符箓燃烧之后的痕迹，然而张连义刚刚心中燃起的一丝希望却已经荡然无存。

    张连义心中有事，笑得也就有点勉强。他沉吟了一下，仍旧有点不死心地问：“这话说得，这一点我倒是一百个放心。我只是想问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家里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啊？”

    张连义心中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顾不得回答，忽然站起身一步跨到八仙桌前，一把将神龛中鬼门石雕中卡着的月牙挂坠拽了下来。

    张连义忽然警觉起来，好像他已经本能地意识到了，妻子下边的话才是重点：“而且什么？你别怕，有我呢！说吧！”

    强子娘眼波流转，向着丈夫婉然轻笑，然而那万种风情落在张连义眼里，却是充满了阴森鬼意。对于丈夫躲闪的目光，强子娘显得不以为意。她摇曳的身姿从丈夫身边擦肩而过，微风拂动，有淡淡的异香散发开来。

    强子娘的双眼不停地在房间里扫视着，就好像在某个角落隐藏着某种让她恐惧的东西。她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是在努力组织语言，过了一会才说：“而且，这段时间我总是觉得我脑子里，或者是身体里不光有我自己，而是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做着一些我自己并不想做的事、说一些自己并不想说的话、而且还有了很多非常奇怪的能力。就像你请回来的那个天游子道长，我一方面觉得他一定是很有本事，另一方面却又觉得非常瞧不起他甚至是很讨厌他，总是忍不住想要赶走他。然而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反而觉得很自由，很放松，你说怪不怪啊？”

    她好像是困了，仰望着自己的父亲，无精打采，倦倦地说：“爹，我好累啊！好乏！我要睡觉了，可是我有点怕。”

    或许，他的那些抵抗本就是错的吧？千百年来，张家的历代祖先中，一定会有人不管是在智力还是武力上胜过他，也一定会有人像他一样尝试过摆脱这种在他看来极不公平的人妖契约，但直到现在，却根本没有人取得过成功，或许，自己确实是自不量力了。

    张连义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应，他试探着叫了一声：“他娘？！”

    然而莲花本来已经闭上的眼睛突然又睁得溜圆，指着张连义身后叫了起来：“爹！你看娘怎么哭了？”

    强子娘把头依偎在丈夫肩上，一脸的满足：“他爹，你说咱俩都这么大年龄了，还整天闹个啥劲啊！以后，俺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你啊，也别再跑到村委去住了，咱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那些想三想四的事咱也别干了，你说好不好？”

    两人相互依偎着，沉默了半晌，张连义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娘，这段时间我不在家，家里边没出啥事吧？”

    妻子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张连义却听得很认真。他点着头说道：“嗯，是挺怪的。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舒服呢？”

    身后突然静了下来，张连义头也不回，只管用手轻轻地在莲花身上拍着，语音轻柔：“嗯！好孩子，闭上眼，有爹在这呢，别怕啊！”

    强子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他爹，看你说的，家里能出啥事？难道你还担心你不在家俺会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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