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小伙子!醒醒!醒醒!”一只手在肩膀上轻轻地摇晃着,张连义猛地睁开了眼睛。
张连义站在门口,只觉得脊背上一股冷汗刷地流了下来,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在他二十几岁的时候,这边就已经向临祁送过信,自己这位姑姥娘去世了。也就是说,刚才和自己说话的这位姑姥娘,其实已经死去近二十年了!
声音好像越来越远,两个人的身影也迅速幻化成了一红一白两头身形巨大的狐,跳跃着跑向院门,然后倏地隐没在了院门外的芦苇荡中,消失不见了。
接着就是另一个娇媚的声音:“小连义,别忘了,开泰,开泰!”
张连义一时间有些懵了,脑子里转不过弯来,他直愣愣地看着老人,嘴里嗫嚅着:“你儿子?你儿子?这不是我表叔周长功的家吗?你怎么说是你家?”
这诡异的一幕让张连义莫名其妙起来。他顾不得害怕,回头走出屋门,就见刚才还干干净净的院子里已经长满了没腿的荒草,而不远处的那两扇院门,却早已倒在了草丛中,而且已经破得几乎散了架。
看着张连义的背影,刚才那个说话的老者似是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说完,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步履蹒跚地向门外走去。张连义心里就有些嘀咕起来,心说我这不已经在这呆了好几天了吗?一直都是表叔表婶在照顾我啊!怎么姥姥说他们出了远门了呢?再说了,就算表叔表婶不在家,姑姥娘那么大年纪了,自己也不能让她去给自己烧饭啊!想到这连忙上前紧走几步,想拦住老人:“姑姥姥!姑姥姥!您别忙活了!我不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里适时地响起:“嘿嘿!嘿嘿!小连义,既然想清楚了,那就赶紧回去吧!这里,你是不能再呆了!”
小表婶手里提着的,是夜里放在堂屋里的马桶,她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扭扭搭搭地从张连义身边经过。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就在他俩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张连义忽然发现小表婶那双毛茸茸的大眼中闪过一缕绿莹莹的亮光——那是一种充满了野性的光,就好像是……是他刚刚在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墓室中面对她——那只会将自己的皮脱掉的狐的目光一样。
这到底是咋回事呢?他已经完全六神无主了。难道是自己有了梦游的毛病,夜里跑到别人家里了?可眼前的一切又是那么熟悉,所有的摆设都和这几天自己在表叔家看到的一模一样啊!想到这,他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表叔!表叔!周长功!周长功!”
眼前是一张俯视的脸,鸡皮鹤发,很明显是一位老妇人。张连义一惊,猛地坐了起来:“谁?你是谁?!”
“别说,说不定是这院里的狐仙看这小子长相不错,没舍得吃掉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嗯,这家伙以后可能会发财!”
话音刚落,老人的身影已经忽然不见了。
然而奇怪的是,尽管看起来老人步履蹒跚,但张连义却根本撵不上她。老人一边走一边还说:“甭客气啊小连义,姥娘还能动呢。等着啊!姥娘做饭很快,一会就好。等着啊!”
乱哄哄的议论声中,终于有一位老者看不下去了:“哎哎哎,我说,你们这些人咋回事啊?看这样子,这人肯定是周家的亲戚,只不过可能不知道周家的遭遇,所以才会冒冒失失跑进去,这几天还不知道受了多少惊吓呢!你们还在这幸灾乐祸,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快别说了!让人家也静一静。”
张连义浑身一阵冰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起来,这个小院、身边的表叔、那个扭扭搭搭走向院门的小表婶,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现在真的是在羊头村吗?还是依然呆在芦苇荡中的貔子窝里?更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出过门,还是在家里的炕头上,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仍未醒来的梦?还是,这本就是梦中之梦,这一切包括所谓的土改、脱坯、建房等等,都只不过是一场梦?想着想着,他不由自主地又在自己胳臂上使劲掐了一把,一阵尖锐的疼痛感倏然传来,他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起来。
说完,一转身分开人群,向四周的芦苇荡中扫视了一圈,然后辨明方向,沿着大路向羊头村外走了出去。
这一下张连义可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他连忙走出屋门,却见东方的天际已经显出了一抹鱼肚白,远处也有了此起彼伏的鸡叫声,而在十几棵大树遮蔽下仍显幽暗的小院里,晨风轻拂,哪里还有老人的影子?
“嗯!那是!那是!这种事,恐怕谁也说不准呢!”
他气急败坏地喊着,院子里却是一种似乎不怀好意的静,死一般的静。他的声音一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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