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倒是好大的手笔啊!
可仔细想想,又确实为现实所逼至此……
“那个谁,有水没有?渴死我了,这是什么地方?”
众人尚未觉得此刻的黄炎与之前有何异样之处,唯独陈宫观察入微,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端倪。
“哦?你都这般年纪了,为何还要打算继续在兵营里待下去?回家种两年田,再讨个婆娘不好么?当兵打仗,就得做好战死的打算啊,哪有回家安心种田,安稳度日的好?”黄炎不解地笑着问道。
“嗨!大兄啊,你也不想想,太极的身子骨,岂能经得住你这一锤之力?你倒好,上来直接就是两大锤!”曹操一脸无奈的苦笑,随即又慌忙招呼下人,“速将黄先生用车载了,送去鲁郎中那里!路上切记要轻点儿,慢点儿!速去!”
二人双双默然无语,营房里陷入了一阵沉寂,可这片刻的宁静霎时便被外边一莽汉粗重的脚步声打破。
“驾!咦?哈,哈哈,哇哈哈!”马儿尚未奔出多远,风中便传来夏侯惇粗野狂放的嚎笑声,“痛快!痛快啊!哈哈哈!驾!”
“糟糕!”
“呃?这个也要受处分?”黄炎愕然。
“太极!”
实打实物质上的利益拉拢手段,比那只会啼啼哭哭,弄情作意的刘大耳朵高明多了,也实在多了!
“回大人,大人说得没错,当兵打仗就会战死,可回家就得饿死啊!即使返回了家中,手里有了点儿军饷,再整点儿田种,可眼下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天灾战祸更让人朝夕难保,回家耕田务农无异于求死啊!民间谣言‘农家耕种不得生,乞儿行讨犹可活’,实在是耕田的还不如乞讨的啊!”老兵韩福一脸苦大仇深地痛心诉说道。
“……”
多奇怪的逻辑啊!
“哈哈哈!好东西啊!看不出来,你小子还真是个怪才嘞!”简直要乐疯了的夏侯惇,翻身下马,大步来到黄炎跟前,直接在他那排骨架儿似的小身板上,重重擂了几下子!
那莽夫像是得了宝一样,乐得大嘴叉子直咧到腮帮子后头。
“元让兄军务繁忙,却能前来探望一二,黄炎感激不尽。”看着夏侯惇一脸的局促,黄炎强忍住了笑意,说道。
当下,夏侯惇也不谦让,伸出一双粗厚的熊掌,直接将马背上的黄炎抱了下来,撂在一边,自己腾身上马。
“哦。”黄炎又随口哦了一声,躺着无趣,便又问道,“那你家中妻子儿女呢?”
“哈哈哈!对不住了,黄先生。”进得门来的夏侯惇脸上并无丝毫的愧疚,依旧是大大咧咧的,一拱手冲着黄炎笑道,“你们读书人呐,就是身板儿轻骨子弱,某家不过随手一推,你这边儿就躺下了!嘿嘿,恕罪恕罪啊,黄先生!”
“哎——慢点儿,慢点儿!”夏侯惇伸出了一双大巴掌刚想要上前扶他一把,可半路又倏地一下缩了回去!
惊喜来得太突然,黄炎却开始发愁了!
可看着夏侯惇那一张淳朴憨厚的老粗脸,黄炎只能报以一脸的苦笑。
宁可当兵战死,也不想种田饿死。
黄炎靠坐在榻前,默然无语。老兵韩福见他微闭了眼睛歇息着,也不敢再言语,依旧静静地低头垂手,立在一旁。
“咦?这就倒了?俺的拳头啥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看他,也不像是草扎的,纸糊的啊?”行凶者一脸无辜地翻看着,自己那两只蒲扇大的巴掌。
值啊!
“回大人,小的唤作韩福,本是济阴定陶人,数年前因天灾兵祸流落至此,所幸天可怜咱,后被曹府管家收留,现为曹府家将。”老兵低眉垂眼着,详详细细地回禀道。
“可不是嘛!”越说越委屈的夏侯惇,干脆直接在黄炎休息的榻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嚷嚷着牢骚道,“就因为你鼓捣出了那个啥,马镫来,孟德直接赠了你十万钱!”
敢情在你这莽汉眼中,老子便是那传说中的,身轻体柔易推倒了?!
眼前的老兵态度极为谦卑恭谨,生怕这位满面怒容的大人,一个不开心就会莫名地将自己一顿暴打。
“嘿嘿,回大人话,小的如今全家一口,上下无忧,活得一天算一天吧。至少,呆在军营里还有一口饭吃,总不至于饿死,多多少少的,或许还有一份饷银拿呢。”韩福依旧憨憨地笑着回道。
“回大人,家中婆娘早亡,膝下仅有一子,已于当年逃难途中连病带饿,也就随他娘去了……”话至此,老兵神情黯然,声音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阵风似的转了一圈回来,折返到营房前不远处,夏侯惇狠狠一紧手中缰绳,马儿骤然吃痛,当即一个腾空窜起!
“大兄!这下你可闯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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