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期间,刘独峰和诸葛神侯一言不发,好像变成了哑巴。他们不是没有话说,也不是不敢说,更不是不能说,仅是不想开口而已。
一阵短暂到令人难以察觉的空白后,蔡京立即趋行向前,伏地叩头,开始诚心正意地请罪。
蔡京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苏夜举起右手,在唇上轻按一下,缓缓道:“我已派人去追踪王小石了,一旦有了消息,便能将他押解回京。这种大逆不道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也不必太师费心。”
不提苏夜,提苏梦枕也差不多。
蔡京在此,他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苏夜也在。她居然能先料理完米有桥、方应看二人,任凭王小石单枪匹马刺杀傅宗书,再及时进宫面圣,施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招数,不动声色地让蔡京吃了大亏。仅看她闲闲端坐,而蔡京长跪不起,便可以看出赵佶的心偏向了谁。
赵佶的书案上放着一只沉香木匣,里面装有她悉心搜集而来,蔡京党羽贪赃枉法的证据。她待赵佶粗略浏览过证据,向他轻描淡写表示,蔡京重用的六名护卫参与了杀她的计划,此六人已被她扣下,皇帝若想当面审问,她随时可以把他们带过来。
他本想用米苍穹的死作为引子,因为米苍穹在赵佶心中地位最高,开口后却鬼使神差地说起了傅宗书。这无疑是苏夜的功劳。只要她在旁边坐着,他就芒刺在背,骨鲠在喉,明明打算指控她犯下大逆不道之罪,杀害米、方两人,事到临头竟有些怯场。
不管他对苏夜有何想法,在她和蔡京之间,他别无选择,必须护佑她,为她说一点好话。然而,她究竟需不需要这点好话,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蔡京在宫廷大内一向无往而不利,至此终于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但满盘皆输,还输得一塌涂地。神侯看在眼里,虽不至于幸灾乐祸,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宛如斗败公鸡的背影,同时暗自嗟叹。
诸葛神侯向来不得皇帝欢心,常常求见而不能见。如果出现关系重大,抑或吃力不讨好的任务,皇帝才会主动想起他,找他来问话、办事、出力,譬如说现在。
他老泪纵横,“傅宗书被人刺杀一事,臣负有失察之责。”
如此一来,蔡京输的并不冤枉,也绝不值得同情。
最坏的结果自然是天子一怒,流血千里,她和十二连环坞都要为他陪葬。但他不想要任何人的陪葬,他想好好活下去,想平安无事地离开御书房,回到他金玉满堂的府邸。这一刻,他活命的欲望极其强烈,使他瞬间把利弊剖析明白,表面仍若无其事,心中气焰却大为减退,说话时也没了平时那股诚挚平和的底气。
蔡京入宫之前,她已向赵佶一一解说分明,口气平和笃定,并没用眼泪取信于人,令赵佶好感陡升。此时她再说一遍,只是为了亲口对质,以及主动说给诸葛神侯听。
他只好应命而来。
他落座之后,苏夜与蔡京仍在互相攻讦,一句递一句,说得剑拔弩张。
蔡京主动送上门来,诸葛神侯却是奉诏入宫,来得同样极快。去请他的人是舒无戏,还有伴驾的五大红袍侍卫中的人,可见赵佶何等重视这件事。其实就算他们不去,他也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正在神侯府对雪沉思。谁知苏夜动作如此之快,他的沉思尚未收尾,便被宫中来使打断。
她的人去找王小石,找个十年八年也是寻常事。她一手创建的十二连环坞,在长江以南一家独大,各帮各派难以争锋。只要王小石平安渡过长江,便天高任鸟飞,相当于出外散心,过得不知会有多么轻松。赵佶忘性大,不甚留意国事政务,说不定一年后就把王小石记成了王小二,也忘了他杀过谁。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