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等待了数十年的衰老瞬间到来了,将他淹没,夺走了所有的力量。他低下头,回忆着当年雪地中那个少年的模样。
“是这样吗?”
“老师他死了……”
一瞬间,鲜血被赋予了生命,自他们的躯壳之中挣脱,从每一个毛孔之中渗出,就像是蚕蛹挣脱了自己的茧。
蜿蜒的猩红自厚重的门扉之后流出,蔓过了他的脚下,顺着台阶向下流淌,一点一滴的爬行着,恰如消逝的生命。
他已经死了。
“后来,我终于想起来了。”
龙背上的神人回头,投来高远又平静的一瞥。
一对一。
那一瞬间,最后的大门在他面前轰然洞开。
留下班恩疲惫地坐在废墟中,闭上眼睛。
阴影笼罩大地。
叶青玄咆哮,喊着他曾经的名字。
铁光向前,笔直。
在厮杀和动乱之中,叶青玄一步步踏上台阶,推开了教皇宫的大门。
他捂住自己的脸,哽咽着,无声哀哭。
叶青玄僵硬在原地,呆滞地看向圣所的正中央,审判席之上被鲜血拥簇的囚徒,那个畸形而佝偻的背影。
干枯的眼洞中看不见了眼球,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空荡荡。
当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其他人的脑海中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叶青玄将手中的剑插在了地上,空着手,走向前方的敌人。
叶青玄张口欲言,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却满不在乎地收回了视线。
转瞬间,一切都仿佛远去了。
关于神之子的审判即将开始。
荒谬的令人想要笑。
“一直都是。”
仿佛一生都难以触及。
他凝视着敌人的面孔,看着那个男人已经不复往年的衰老眼瞳,向前,一步步第,迎接向自己的死亡。
一瞬间,自内而外的,所有的生命都尽数被抹除。
他们原本都是诸国的弃子,教团的死忠,枢机主教会中尚存的血勇。
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躯壳。
“夏尔!”
他听见了夏尔的声音,尖锐又沙哑,就像是残缺的声带在痛苦地痉挛,哀鸣着,迸发出人的语调。
一切都仿佛凝固了。
疲态尽显。
看着面前白发的年轻人,眼神就变得恍然起来。
而就在那一瞬间,浩荡的钟声自圣城之巅敲响。
可当这个人是叶青玄的时候,便没有人能够笑得出来。
他愣住了。
终于确定了这个回答。
在他的面前,燃烧的广场之上,残存的鲜血骤然升起,庞大的骨架自其中生长而出,紧接着是丝丝缕缕的肌肉,内脏,神经,到最后,漆黑的鳞片覆盖在那庞然大物之上。
在漫长的寂静里,天灾·神之子,抬起了眼睛。
“……小叶子,当年的愿望,实现了吗?”
直到现在,血液才从叶青玄的伤口中流出来。
然后,又驯服地在自己的主人面前低下头,任由他踩着自己的头颅,登上自己的背脊。紧接着,在无数恐惧的眼神之中,张开双翼。
班恩弯下腰,放低身位,将沉重的长剑架在手臂上,带着缺口和摩痕的剑刃对准了过去那个少年的面孔。
“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可是却忍不住很难过。”
无穷尽的血色汇聚为浅浅的河流,自高处的阶梯席位之上流淌而下,到最后,向着门外蜿蜒而去。
俯瞰着面前的丑陋世界。
于是,空气中粘稠的血气扑面而来。
曾经扭曲生长的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他凝视着面前的苍老男人,看着他脸上长出的陌生皱纹,眼神就变得柔和起来:“我其实是有些害怕的,神父你是我所敬仰的人,如果神父你成为我的敌人,我一定会怕的要死。可后来,我就想通了。如果神父成为我的敌人,那么他一定认为我做错了事情。”
维持着这样的姿态,再无任何气息。
那个黑衣的神父在虚幻的暴雪中向前,撕裂寒风,将那个少年残留在过去的幻影斩碎,然后化作燃烧的光,向着现在疾驰而来。
……
战阵的厮杀和咆哮之中,血气和碎铁飞迸在空中。
“都无所谓了。”
而就在正对着大门的最高处,那个能够俯瞰一切的地方,叶青玄看见了最后的赤之王。
他或许会赢。
宏伟的战争在那一剑之前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可是那里再无任何呼吸的声音,只有无数倒在座位上的狼藉尸体。
这是千锤百炼的第一步。
“那要小心些了。”
不见惆怅和软弱。
“是啊,好久不见。”
叶青玄一步步向前,展开双手,毫无任何防备和抵抗,平静地走向班恩:“这个世界上,唯有你会让我怀疑自己。当年你救了我,教导我,令我成为今日的自己。所以,如果神父你觉得我成为了错误的人,那就来杀了我吧。剿灭世上最后的恶,由你来,神父,我不会反抗。”
仿佛能够斩断时光,却没有取走自己的性命,只是留下了一道警醒的伤痕。
水滴的细碎声音回荡在寂静里。
……
并不狰狞,也并不阴沉,可是却令人感觉如此遥远。
这一次,他终究没有迟到。
“……夏尔?”
以自己的浅薄剑技向圣殿骑士团的军团长,圣城的桂冠骑士发起挑战。
消失不见。
班恩闭上了眼睛:
一步之后,班恩已经站在了叶青玄的身后,低头,将剑刃收入鞘中,剑与鞘的摩擦迸发清脆的低鸣。
呆滞地看着那个身影,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
叶青玄僵硬地迈步,踩着脚下粘稠的血液,走进圣所之中。
班恩凝视着他,看着自己养大的那个孩子:“我记得当年你是一个追逐正确的孩子啊,如今也要做错的事情吗?”
那个苍老的教宗带着自己的宝冠,手持着那个曾经代表至上权威的权杖,威严冷酷,低头俯瞰着下方那个被审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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