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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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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呀!”他恨恨地重复了一句,然后翻了个身:“小妹,不说我的破事了,倒是你,这些年就听你说过一个常泽,其他人呢?”

    初夜,没有快乐,只有泪水和无边的恐惧。疼痛,连指尖都泛白,仿佛经历惨烈的战争。

    女人,想忘记她的第一个男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散会之后,我随大部队走出报告厅,朱佳乐小妹妹一直笑得很甜:“韩老师讲得太好了,我一下子对仿真很有兴趣,师姐,你说如果我研究生念这个方向怎么样?”

    他主讲最新多学科仿真技术,MSC公司的CAE产品线、产品功能特点,而带动所有人的兴趣则是他讲解推进仿生机器鱼的设计。“我读研的时候,有人问我最近在研究什么,我告诉他我在用高科技养淡水鱼,他立刻说改天带两只给我尝鲜,别舍不得,那时候我们在英国,没过几天我很大方地送了15米×7米×5米这么一缸的鱼过去了,那年春晚,赵本山大叔卖拐变成个大忽悠,我也成了韩忽悠,留学生里人人皆知。”他继续说:“河海大学研究的是怎么用计算机养出一缸鱼,而我这里研究的是怎么用CAE养出一只鱼,养出这一只,就够你买十几缸鱼了,那么下面我向大家具体演示一下仿生机器鱼,尤其是其摆动式推进的问题。”

    日志 1月16日

    我暧昧地朝江风笑,有意地看了韩晨阳两眼,他并没有参加我们的讨论,静静地对着窗户,对着阳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他本来就是一个安静的人,沉默,但是深不可测。

    他待很长时间了吗?一直在等我醒来?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在我呆住的几秒钟,一双温暖的手揽过我的肩膀,他的衣领擦过我的脸庞,我想抓住他的衣服,理智却告诉自己,不可以。

    韩晨阳站在先制的实验室门口,孙美洁递纸巾给他,然后他摇摇手,朝我走过来,口气轻松又坦荡:“王教授的那份资料翻译好了没有?”

    我自嘲地笑笑:“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想从一而终,又不甘心寂寞,可是这样太累了,若是有种简单的感情,不用去考虑未来,那么没有承诺就没有伤痛。”

    他只当我说的是笑话:“得了、得了,你那么心高气傲的,怕是眼光太高了,倒贴那么没脸没自尊的事情,你哪里能做得出来。”

    今天的学术论坛真是热闹,花花绿绿的堆满了人,尤其是女人,我随便找一个角落座位坐下来,朱佳乐小妹妹笑眯眯地走过来问我:“江师姐,我可以坐这里吗?”

    他手臂的力量渐渐加深,我感到血气从心口涌起,眼睛里早已模糊一片,尽管这样,那双手,还是固执垂在一边。

    我笑起来:“你没开车来,要不我们往前走走,就到医院了。”

    我怎么敢告诉他,我想闯的祸就在眼前,所谓新的不来旧的不去。唐君然,我要用别人试图去忘记你,忘记四年又一个月,忘记左耳的耳洞是为你打的。

    “大学时候,我每年四趟,有时候国庆也回来,你说我的经验行不行呢?”我环顾四周:“南京机场人真少,设施也不行,白云机场就很漂亮,不过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轻轻地笑起来,点点头:“等一下,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做。”

    “修好了?”我拉了椅子坐在他旁边,用棉花蘸了汽油:“手伸出来,老天,怎么搞得黑糊糊的,真是跟你的形象不符呀!”

    “以前第一次做模具,资金不够,材料不够,就去废弃的工厂找,汽车上的零件拆下来再用,然后设计,出样品,少不了跟外国人磨嘴皮,那时候觉得还真是丢脸。”

    他一脸的静默,默默而专注地注视着我,慢慢地开口:“那你要怎么样?”

    江风醒过来,第一句话便是:“睡得好好呀。”

    我忽然就笑了,原来这就是由性生爱,或许,他从来没有觉得曾经得到过她的灵魂,所以更加的难以放手,而那份纯真爱情,从来没有存在过。

    闪亮的金色,在阳光下,悄无声息地坠入垃圾箱。

    唐君然走的那天,阳光居然出奇的猛烈,在这样一个寒冬中,隐隐的不寻常。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因为用纸巾擦机油,我比较怀疑。”

    我感觉到房间里的袅袅暖气,和他的呼吸掺杂在一起,渐渐多了些暧昧,深深浅浅的,很迷人。他的手滑入我的衣襟里,手掌从腰间顺着柔滑的背脊向上移动,带着略微的压迫,指尖所到之处,大片的火花和无法抑制的战栗。

    董安妍瞪大眼睛,忍不住笑起来:“哟,江风,看不出你还有点医学常识呀,明天就可以揭开纱布了,然后要使用环孢霉素滴眼,其他的注意事项明天再说,我今天快累死了,对了,等一下还要做个例行检查,我去拿单子,过会儿回来。”

    离开医院,径自去了实验室,李楠师兄来找我,心急火燎的样子:“完了、完了,这次坏事了,止水,韩晨阳师兄去哪里你知道吗?”

    我看见自己的泪水,大颗大颗地从脸颊上滑落,可就是倔犟地咬住嘴唇不肯哭出声音,他的吻抚慰地落在我的眼角,被他手指滑过的皮肤缓缓渗透出一道湿润的痕迹,是我的泪,稍纵即逝却还在流动,那样的一片恣意的水汽。

    我笑起来:“感觉韩晨阳这家伙无所不能似的,你等等我帮你找他,具体的事情你自己跟他说吧,我也不懂。”

    心底,一半温暖,一半荒凉,我转过脸去,怕韩晨阳看到我的样子,狼狈不堪。

    我却笑起来,口气和他的一模一样:“谁让你管的,打在你耳朵上了吗?”手上一使劲想要开车门出去,他冰凉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上了我的脖颈,按在颈动脉上,我可以感觉到血液在他刻意的挤压下,汩汩地沸腾。

    我好奇:“这是什么?”

    我努力想要在声音中加入一点软软的令人怜爱的撒娇,我估计稍微正常一点的女孩的反应大抵如此,但却遗憾的听见自己的声音硬邦邦的,像一块铅,融不进一丝空气。

    他只是习惯性地笑笑:“酷玩的都挺煽情的,我很少听,一听就是一天一首歌。”

    我摊摊手,回答得漫不经心:“没有,你家妹妹是超级困难户,倒贴都没有人要。”

    我明显地感到江风的手臂一震,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只听到时钟在缓慢地滴答走过,良久,他的手臂不耐烦地动了几下,口气恶狠狠的:“死丫头,过去,别靠着我。”

    “打电话找厂商来修呗。”我摸出手机,查找韩晨阳的号码:“超声加工机坏了,难道是你给搞的,不会吧?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扑哧”一下就笑出来:“江风,其实安妍对你真的不错,前几天她还跟我说,小时候她可希望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哥哥。”

    我表情有些无奈:“韩晨阳,你知道吗?曾经有很多人说过我很矫情,可是我总是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是不是过着简单的生活就不会矫情?”

    “Once you go,there was never,never an honest world,这首歌可以让你心甘情愿地死在里面,这句话,就是当情歌听了,心也够碎了。”

    我看见韩晨阳的目光,如水一般的静静地注视这一切,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那是江风的病房。

    他用手抵住我的额头,然后四目相对,他怒道:“我要打电话给韩晨阳,我手术你不陪我就算了呗,还不让我叫别人来呀,你皮痒了,还是想造反?”

    忽然,心口涌上一阵酸涩,耳垂上有些隐隐的痛,我把脸贴在韩晨阳的背后,想象耳边今后妖娆的风情,或是简单的点缀,我想笑出来,却想起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人。

    我只觉得心口一堵,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幸好江风是看不见的。

    “有点疼,还有点痒。”我侧过身看镜子里的自己的左耳,上面镶嵌着一根银针,老板凑过来:“美女,这个银针要取下来的,帮你戴个塑料棒,涂点金霉素,你可以去药店里买一点红霉素或者酒精。”

    有些事情发生了却要当做没发生,有些事情知情却要当做一片迷惘,有些话说出口了却要当做没说过,自己也要乖乖地当做没听到过。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在我耳边轻柔又略带沙哑地说道:“你抗拒不了,等你以后就会明白了,人类的欲望是闸水,一旦打开,就再也没有办法闭合。”

    我知道,我羞耻,自己见不得自己,也不愿意去看他的眼睛。

    他挑挑眉毛,不置可否的样子:“小孩子又胡言乱语。”

    “嗯,你没睡?精神这么差。”

    他的窗台上有一盆小仙人掌,张牙舞爪的造型让我很是好奇,顺口跟他提起来,谁知江风脸色变了又变,支支吾吾地告诉我:“那个是安妍扔给我的,说是哪天心痒了想偷偷地溜出去,就看看这个家伙,想想与她发怒的样子何等的相似。”

    我还记得,不知道第几次,隐隐之中,我喊了他的名字,几乎是梦呓:“韩晨阳,能不能说句我爱你?”

    我痛得没了知觉,只能长久地站在原地,直到手机响起,打开一看是唐君然的信息:“我很快就回来,好好保重。”

    他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闭着,口气淡然:“你先吃,下午我有点事,晚上我来接你去我家拿他的保险,你看怎么样?”

    我挑挑眉,不置可否:“这个叫看上去很美,王小波说的。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等我翻译完报告,天已经大黑了,关了电脑从实验室出来,腰酸背疼,冲着玻璃窗打了一个很不雅的哈欠,却看到倒映在窗户上的人影。

    顺手把用过的棉花扔到两米开外的废纸篓里,我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玩笑而已,说白了,其实咱们谁都信不过谁。”

    而且,我从来认为自己的爱情不够悲壮,一场平淡如水的初恋和一场滑稽可笑的暗恋,不刻骨,不铭心。

    忽然就想到一句话,这就是一生,你给我一秒钟的吻,三分钟的极乐,一生的痛。

    江风挑挑眉,飞给我一个白眼,意味深长地说:“俗话说患难见真情,等我出院了就请吃饭,所以为了让我尽快恢复,为了你的红包,董医生,接下来的日子还要请多关照。”

    他嘴角微微向上翘,眼睛却闭了起来:“修个仪器有什么形象的,要是没形象,我早就没有了。”

    下午陆陆续续的有南艺的学生来看江风,病房里很热闹,我和他们不熟,江风嚷着要吃米线,我无奈,帮他去新街口小食店打包。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都凝固了,就连思绪也不会流动了,就听到韩晨阳说:“他说,这是为你结婚设计的全套首饰,因为他说谁也不敢保证他的手术能够百分之百地成功,所以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蜷缩在床的一角,微微地眯起眼睛,细碎地喘息,他的薄唇,他的长指,甘冽的男性气息笼罩在呼吸和心跳间,我感到身体在他手下舒展开来,发肤之间,水火大片的交融,由欲生火,由火衍水,直到整个身体都被汗水丰盈,已到了炙灼的程度。

    我哧哧地笑:“是吗?不过我现在倒是真的挺想去勾搭男人的。”

    他回答得轻描淡写:“哦,上次在夫子庙看到你吃这个的。”

    他点点头,我带他从民宅小巷里绕过,灰色狭长的水泥路边,老头子站在自家大院里,铁链一圈一圈地绕在门锁上,眼神里有警惕的色彩;电动车尖锐的尾音响彻宁夜;穿皮衣的女子从面前经过,高跟鞋尖尖的后跟神色匆匆地敲击着青石板,整个巷子都能够听见;忍冬青叶与迎春花的前奏穿透围墙,迭合着陈述冬夜小巷中一个短暂的香艳。

    挂着无谓的笑容,我无意识地看了讲台上的他一眼,可是,不偏不倚他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四目相接,停留了两秒钟,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我的心,连跳的节奏都柔软了起来。

    他的眸子立刻变得清亮冷峻:“这么幼稚的问题,江止水,你已经成人了,有判断是非的能力,在这种问题上,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的理智,你有支配身体的权力,这种权力是掌握在你手上的,而不是别人。”

    他也彻底没了脾气:“江止水,你快走,快快走吧。”

    痛苦得无法终结,我终于哭泣出声,扭过头去,哭得喘息:“别,不要了,韩晨阳,晨阳,求你,不要了,好难过……”我要解脱,哪怕是昏迷都好过这无止尽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折磨,仿佛要被那欲流冲刷得消失了般,眼前只有无边的明晃晃的白色。

    我没空奉陪他的怒气,亦不可能低三下四地享受他的垂青。

    真的很不寻常的冬阳,一瞬间,我以为我还在广州。

    吃完饭,华灯初上,我坐在他的车里,车里放的是我最爱的一首Coldplay的《Viva La Vida》,我歪过头来看了一眼韩晨阳,他专注地开车,嘴角却仍然挂着不屑一顾的笑容,直视前方,不讲话。

    江风龇牙咧嘴的:“没关系的,等下让董安妍给你吊瓶生理盐水,你流多少补多少,一边补一边流,动态平衡,体液平衡!”

    可是,当我想起那些欢笑和幸福,记忆中的那些纯净与妖娆,就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行,到时候打电话给你。”我慢慢地,一勺一勺地把八宝粥送进嘴里,明明是加了很多糖,甜得几乎发腻,可是我却觉得苦涩。

    细密的吻落在眼睛上,温柔得让我眩晕,我只想在他臂弯里永远的沉睡,温热潮湿的呼吸在我耳边响起:“不要出去闯祸,你注定做不了一个祸害。”

    这一次,我真的是愣住了,透过机场墨绿色的玻璃,炫目的阳光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水纹般的影子,我望着他,只听到自己的牙关在轻轻地打战,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你神经病呀,韩晨阳!”他双手撑在我背后的车窗玻璃上,我被牢牢地禁锢在这一小块地方,后脑就紧靠在窗玻璃上,动弹不得,我想偏过头闪避,可他却不给我丝毫退让的机会,他的吻来势凶狠,直到我尝到了寡淡的血腥味。

    “我不准备留校。”

    我不说话,手指悄悄地伸到腿间,很光滑爽洁的肌肤,没有污渍,我笑笑:“人家说女人会永远记住她的第一个男人,你信吗?韩晨阳。”

    人们常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其实是新的不来旧的不去,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生物,我想,我一定会彻底地忘记那个四年。

    他无奈地笑笑:“刚才出来的匆忙,慌慌张张的就把别人的书拿出来了,估计还是一个女生从图书馆借的,杜拉斯的《情人》,明天去还了。”

    他目光忽闪了一下,嘴角浮出淡淡地笑容:“如果她的初夜是一次糟糕的性经历,那么她一定讳莫如深,至于永远记住的事情,她会记住的是作为自己处女情结的结束,也许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那个男人。”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在这样熟悉的气息里,时光好像流转了起来——初见他手下刻意的试探,扣动了擦身而过时的那一刹那的疑虑和留心;实验室里的争吵和固执,却还是能感觉到默契在悄悄缠绕;生病的软弱,都落在他眼底;还有那些难以启齿的卑微和泪水,这些弹指瞬间仿佛一下子覆盖了整个时空。

    赤|裸裸的冰凉,疼到硬生生地逼出泪水,我想这些伤痛需要一个实体来承载。

    他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然后他放开我的头发,手指抚上了我的脸:“你的第一次很糟糕,水水,你太紧张了,你总是在暗示自己,第一次很疼,所以你一直没有好好地感觉和享受,还有,你那样无助的样子会更让我去想折磨你。”

    我突然有种想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欲望:“我觉得好累,真没办法,喜欢一个人。”

    他的手指上还有淡淡地薄荷烟味,缠绕住我散落在枕间的一缕头发,没有任何侵略性,我放心地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问:“昨晚,几次?我不记得了。”

    他哈哈大笑跟我打混混,韩晨阳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坐在一边翻阅手术协议书,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笼罩在冬日的阳光下,有种慵懒的味道,眼神认真专注,眉头时而轻轻地蹙起来,有时候又舒展开,安静的样子像一幅水墨画。

    最后,还是分开,站在印度洋的星光下,她后知后觉,欲突然消泯,爱突然觉醒,她的眼泪,就是这场爱情显现的最好证明。

    我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以身相许好不好?”

    “结论是,跟生活的简单复杂无关,混社会的人生活复杂,可是他们一样不矫情,原因是如果一个人思考了很多东西,比如感情,比如人生,难免会变得矫情,可是不思考,那么,这样无意识生活的状态,就叫做空虚。”

    我轻轻地按下了删除键,慢慢地走向门口,自动门打开的一瞬间,阳光全部跌在我的眼睛里,灼痛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周围来往的车辆和人们,只看得见两三架飞机腾空而起,在我眼前快速地消失,碧空万里。

    我点点头,说话有些走神:“只要不去解剖壁虎,我想,日子应该不太难过。”

    朦胧中,我闭上眼睛,清醒和模糊同时占据了我的思维,我放肆地让感官的愉悦支配我的身体,却在欢跃中,深深地不安和惶恐,直到他分开我的双腿,身体挤压其间,我混混沌沌地感到灼热的温度和强悍的力量,他在我耳边轻轻地喊我的名字:“水水,第一次会很疼,你忍一下,忍不住就哭出来,喊出来。”

    接下来的东西,我基本没有听:“霍尔位置传感器”、“气缸为压缩泵的沉浮机构”对我来说不是听不懂,而是我的目光,都集中到讲台上这个侧脸深沉,棱角分明的男人身上,他的神态自信而优雅,言语沉稳而不失幽默,不像是在作严肃的学术报告,简直是一场科普知识讲座,深入浅出,尺度把握非常到位,我忽然想起以前似乎也听过这样风格的报告,仔细一回忆,原来那次是韩晨阳的导师做的STEP报告。

    我摇摇头,自言自语:“我是搞不懂仿真有什么意思,又不能吃!对了,你要是留校的话,你就去搞这个好了,听说拿的经费是大把的。”

    我走上前,指指自己的左耳:“老板,打一个耳洞,打耳垂这里。”

    他歪过头看我,书桌上的灯光一下子就铺陈在他的脸上,还是那副玩味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轻佻地笑,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裤缝:“当然是真的。”

    他脸上的喜色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我自觉说错了话,倒也不更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是小时候,现在谁知道呀。”

    心,放了下来,可是淡淡地失落涌上了心头,我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摇摇头,身后有护士焦急的声音:“让一让,麻烦让一下!”

    我没好气得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我嘴边的笑意:“我觉得你看到我很兴奋,倒是你这个人,已经让我没有什么感觉了。”

    我低下头,对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无措:“其实不用你这么麻烦的,下午随便去哪里吃都可以的,对了,江风的保险在你那里是吧?”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熟悉而又陌生,面貌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的有些不同。

    他不感兴趣,自说自话:“其实我对仿真还是挺有兴趣的,比如继教楼的壁虎仿真实验室,我去看了几次,真的很有意思,虽然解剖壁虎,比较挑战我的神经。”

    不经意地抬头向窗外望去,楼外的一棵参天大树几乎挡掉了大半个阳台,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照进来,斑驳而影绰,洒下一些细碎的光点在地面上。

    他挑眉,挑逗意味十足,我却眯起眼睛笑笑:“如果你说好,我自然言而有信,可是你却反问我真假,那么我说的这个真的,便是假的。”

    他的手心里有一束明黄的光晕,我轻轻地“嗯”了一声,他随即就问:“韩晨阳呢?”

    我掏出手机,翻出熟悉的号码,用尽力气按下了五个字的信息:“再见,唐君然。”然后按下发送,等发送成功的提示返回后,我掀开电池板,拔出手机卡。

    我笑起来,走近了小声地对他说:“你太渺小了,没办法,还有,我的空间留给你,时间自己花费,学校操场的跑道不错,饭后散散步有利于身心健康。”

    哼,真的是很熟了,我自嘲地想,昨晚厮混在一起的两个人,说不熟,那是鬼话。

    那个女生微微皱眉,估计是有些疼,旁边在看首饰的女生转过身来,口气凉凉的:“唉,让你没事找事干,说什么失恋一次就打一个耳洞,什么破理论!”

    韩晨阳的嘴唇上淡淡地薄荷烟味,原本是我十分厌恶的烟草,却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回忆,有着无比蛊惑人心的味道,让我在不自觉中顿然沉迷。

    MSC的 CAE仿真技术研讨会的开篇说穿了就是推销大会,因为仿真跟我的专业不沾边,我充其量是来参加论坛混个学分的,若是说有另外的惊喜,那就是韩晨阳的报告。

    男人一贯哄女人上床的伎俩,男人下床便会忘记,女人却会当真,我轻轻地笑了,黑暗铺天盖地地袭来,瞬间,心又开始痛了。

    从脚底一直麻到头皮,凉意十足,我佯装镇定地看着他,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点点头,顺手在纸上写下两个字:“谢谢”。

    人的心,是无底洞,究竟是爱生性,还是性出爱,不会有答案。

    大抵男人在专注工作时候的样子最吸引人,我忽然又想起来唐君然。

    她没有说话,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好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地挤出一句:“师姐,你别误会,我不是对韩老师有兴趣才想去学仿真的,我是真的想学。”

    又忘记问自己他是否喜欢我,我忽然笑起来,其实唐君然,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他是否会喜欢我,只是觉得,我喜欢他,他自然便得喜欢我,顺理成章一般。

    只是累,很累,一瞬间那种原本想宽恕的心情又开始计较起来,我已经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抵不过四年又一个月的委屈。

    我痛恨这样的电影,痛恨被安妮宝贝膜拜的杜拉斯,痛恨她令人不齿的人生经历,可是,即使故事多么的老套,看完了《情人》,我还是心底一片荒凉。

    只是一瞬间,一个高高的影子在我眼前闪过,瘦削的身姿,脸庞有些模糊,我的心猛然跳了两下,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向汹涌的人群里挤了进去,可是再定睛一看,那张脸却是全然的陌生,带着漠视和疏离。

    一叠稿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接过来,随口问他:“这是什么?”

    黑夜中的喘息忽然一滞,模模糊糊的我听见他说:“水水,我爱你。”

    我感觉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怒气,心里隐隐地也知道他生气的原因,可是就是倔犟地瞪着他,他的手指居然透凉,声音更凉:“只打了一个,这么嚣张!”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手指在耳际流连,轻轻摩挲,口气轻柔:“疼不疼?”

    推门进去,正好看到韩晨阳和江风站在窗口,冬日午后淡薄的阳光铺陈了一室的温暖,江风看到我眼睛一亮:“亲爱的小妹,看到我是不是很兴奋?”

    我“扑哧”一下就笑出来了,韩晨阳乘机碰碰我的手臂,示意我把空间留给病人和医生。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韩晨阳抬起头,和我目光相接,然后那两位医生就离开了,他走到我面前,轻轻地说:“江风麻醉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幸好现在没有事了,正在手术中。”

    我得寸进尺,亲昵地贴上他的身体,笑道:“我不兜着走,你给我塑料袋打包走。”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出来:“是,没事,还是有事?”

    我摇摇头:“我不明白,我只是觉得,这一切之后我很恐惧,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了?”

    我无语地背过气来,一边开小柜子找,一边调侃他:“哟,韩晨阳,你怎么没让孙美洁师姐帮你呀,还专程找我这里,难道基础实验室的汽油去污比较快?”

    在年迈的时候,接到当年的情人的电话。他告诉她:他爱她,永生永世,矢志不渝。

    宾利打了一个漂亮的弯,拐进了小区的车库,稳稳地停下来,我转头刚想拉开门,肩膀被强劲的力量扳了回来,那一刻我还愣在那里:“韩晨阳,怎么了?”

    一月的南京终于到了最冷的时候,整个人也变得怏怏的,除了乏力,就是困顿。

    有些幸福和温暖永远不是自己的,借来的,总是要归还。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江风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我伺候他吃了饭,给韩晨阳发信息,让他来医院接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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