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有半刻的失神,目光落在那本小册子上,然后斟酌了一下:“对不起呀,我有论文还没有做完,老板会来查班的,看来是没空了。”
我有些讶然,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你,也帮我谢谢小徐师兄,最近实在是太忙了,赶论文,老板要回来了。”
“居然没有八卦!”我重重地叹气:“难道他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拜托,好歹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吧!”
就这样吧,我告诉自己,我已经太累了,真的不能再思考,我有预感,这个故事开始便成错误,便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遭遇办事效率低而且呆板的英国人是一个大挑战,咨询邮件得不到回复,去办公室预约也很难见上老师,索性换了一个华裔的导师。”
我意外地转头,对上唐君然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心情大好,冥冥之中真的是巧遇,于是指指对面的椅子:“我的论文写完了,自然要好好放纵一下咯,你吃什么?我请客!”
爱在心里,却因为不敢开口而错过,这多少会留下无以挽回的悔恨,更何况是一种可能无法挽回的情况。
冷不防后面响起熟悉的声音:“小丫头,你又才起床是吧?”
难道他又是一个我得不到不甘心的人,不对,我为什么要得到他?
“这不是来了吗?”他微微笑:“虽然迟了一点,总算是赶上了。”
难得的圣诞节在星期六,平常去的小饭店老板家的机灵的小女儿戴着一顶圣诞帽,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的,逢熟人就问,好不好看,我觉得小孩子喜气极了,把路边散发的宣传小气球扣在她的手指上,她咧了两颗小虎牙冲我笑。
他告诉我:“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现在不许问,想知道就跟我来。”
唱诗班还在唱,Mark只一个人走在黑暗的街道上,笑笑,然后说:Enough, enough now.有些时候,爱不需要完美的结局,你爱一个人,就不用去管结局是否完美,重要的只是自己的感觉,Mark说my wasted heart will love you。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走去厨房舀了一勺白糖给他,他紧锁眉头,脸别过去咕嘟地喝下去,然后迫不及待地找水漱口,我实在是忍俊不禁:“唐君然,你快去睡一觉吧,出一身汗就退烧了。”
我接过药包,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心,滚烫的一片,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脸上有种不自然的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唐君然,你是不是发烧了?”
在凌晨看完这部电影,满心的温暖。
Mark的录像带告诉我——我的脑海里都是你,你的笑靥如花,你的喜怒哀愁。
小女孩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叫菜:“一份尖椒牛柳,少点辣椒,多点辣椒酱!”
再往回翻,都只是寥寥的记事,一点个人感情都不掺杂,韩晨阳这个人难道真的是太理智了,面对自己的空间,还是固守秘密,半点都不让以后的自己窥见。
反倒是我有些惊讶,还有些不甘:“唉,你好歹也问一下为什么我要读博吧,好像你之前什么都知道,那么有把握的样子,让人很不爽的!”
我偷偷地笑,存心地岔话题:“哎,韩晨阳,我打给你又算长途又算漫游,当然是等你打给我咯,这点经济意识都没有,国家的资源不是那么浪费的。”
结束后,我们走在路灯通明的大街上,唐君然转过头问我:“是不是Cranberries也有一首歌叫《This is the day》?”
轻轻地把杯子放在他的手边,然后用手给他试温度,手心刚贴了上去,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冲着我笑笑,端起杯子,孩子气得皱皱眉头:“这么难闻,肯定很苦。”
我偷偷告诉她:“大哥哥是医生,小心你生病了栽到他手里,他会公报私仇。”
“你要不要吃点夜宵,厨房还有点皮蛋瘦肉粥?”
“那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他“嘿嘿”地笑得诡异,目光望门那里投去,被我狠狠地瞪了回来:“唉,我开玩笑的,他这几天太忙了,身体是不太好的样子。”
中午的时候,被窗外一阵嘶叫的北风唤醒,睁开惺忪的眼睛,向窗外定神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这北风执着地刮了一夜,从我回来一直到睡醒。
突然,我觉得一切好可笑、好荒谬,自己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我觉得陌生。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幼稚,为什么如此费尽心思地挖掘他的隐私,仅仅是好奇?难道我是真的很在意韩晨阳,想了解更多,再多,才能不让自己迷失?
“江止水,我……你怎么还在实验室,就为了赶论文?”
“迷魂?”他笑起来,眼睛里面亮闪闪的,在灯火璀璨的秦淮河畔,眸子里荡漾着无限温柔:“想起有一年我在酒吧里听到这首歌,只盼望就此沉睡,永远不要醒来。”
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师兄,我是觉得你比以前沧桑多了。”
我跟李楠师兄说搭话:“还是小孩子青春活力,相比之下我们都老了。”
转向李楠师兄,他一脸玩味地看着我,让我更加迷惘,只好期期艾艾地解释:“唉,不骗你,真的,刚才他打电话来就是说论文的事情,我要赶工了,不然赶不上了。”
他们“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只是刚才那个快嘴的小师弟马上喊起来:“师姐,你可别打着论文的旗号去跟韩老师约会去,置我们大家于不顾。”
没有心思继续论文,打开电脑专门找小道八卦看,笑完了又觉得空虚,惶惶惴惴的,连起身倒一杯水大半的心思都在门外的动静上,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人转动门把推门而入。
我点点头,目光转向五彩斑斓的玻璃窗户:“我也很喜欢这里,那时候听你描述,我就很想去,可是每次都错过了。”
当独自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徘徊在感情的迷途中,我穿过街道和人群,多少有点落寞,我想,真爱至上,那么只要相信爱,自然就会有答案。
“韩晨阳,我打算读博。”
我心猛然地跳了两下,决定好好消化一下被“歪曲”的解释,李楠师兄一脸不屑地望着我发呆的样子,不遗余力地继续寒碜我:“唉,女人恋爱时候智商果然是负值。”
在公交车里一路望去,浓浓的节日气氛已经洋溢在这个城市的商场、酒店之中。一座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木屋,一棵挂满礼物的圣诞树,一位身穿红袍飘着大胡子的圣诞老人,一架雪地中等待飞驰的雪橇,节奏明快的圣诞歌作为背景音乐,在反复播放。
他“哦”了一声,也没多问,随即道:“我说的事,你还考虑好了没有,我不问你还就真的不会自己主动点告诉我?”
“尖椒牛柳一份,少放点辣椒。”
他的口气隐隐透出一丝的沮丧,语调还是平和:“哦,知道了,那你忙吧。”
他点点头,一边脱外套一边打哈欠:“累死了,做医生累死累活的,小江妹妹,你不知道,小唐从昨晚到今天下午一直在手术室里,怪不得身体这么差的,唉,我们这种新手最累了,手术要全程跟进,被使唤来使唤去的,没一点地位。”
那些串成的爱情小故事,如同今年这个温暖的圣诞节,让人感到温馨和无比回味。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打早饭,恰巧碰见李楠师兄,他越来越跟我较真,也越来越八卦,端盘子取粥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跟我絮叨:“小师妹,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要跟韩晨阳约会才独自守在实验室的?”
我低低地笑,心里没来由的没过一丝的恐慌,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沉闷的压抑:“嗯,快乐就好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他白我一眼,随即露出狐疑的表情:“真的不是?”
手机响起来,我不假思索地接了起来,唐君然的声音传了过来:“江止水,昨晚谢谢你了,我现在已经退烧了,你还好吧?”
可是没有人告诉我外国人的年关就是平安夜前几天,对于如今过洋节日的我们来说,我只能含泪咬住小手帕,可怜兮兮地对着大堆的数据,做悲切状。
心底流淌过一道温柔而酸楚的心疼,那似乎是近似于本能的反应,他手心里还捏着一份全英文的病历资料,他的侧脸忽然就和爸爸的样子重叠在一起,在我面前毫不掩饰显露疲态的他,安静得像一个熟睡的小孩,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我倒吸一口凉气,急急地辩解:“韩晨阳,你不能这样,太过分了,能不能延期一点?”
他最近春风得意,说话肆无忌惮了许多,可把我气得歪歪的:“我说李楠师兄,你的智商就很高,脸色也白里透红,每天用大宝的吧!”
记得昨夜睡觉前原本是想看点无聊的小说打发心中的郁积,窗外阵阵的北风,夹着尖锐的呼啸,萦绕在窗外迟迟不肯离去。声声尖叫,仿佛宣泄一种难忍的疼痛,呼唤所有生灵的怜悯,也像绢帛的撕裂,脆声声地扯断,叫人不忍。在这尖厉的声声中,我难以集中精神,思绪被扯得断断续续,一会儿一个熟悉的面孔闪过,混沌中困意袭来便睡了。
我笑笑,做了一个噤言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唐君然有点发烧,先睡去了。”
小徐师兄送我回学校,我回实验室通宵,楼道里安安静静地,我故意加重脚步声,然后看一盏盏灯,在眼前缓缓地绽放,空荡的回廊里,冷风呼啸而入,与实验室残存的风息连成气流,将门扇轻轻扯开一线,细长的白光,缓缓地伸展,继而消失不见。
他呵呵地笑:“他是很闷的人,即使心里在乎一个人,也从来不会说出口的,那时候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对你不舍得,还是眼睁睁地看你走,当时我们都奇怪,问他为什么,他说,你值得更好的,我们也没多说,不过这回总算是主动了一回。”
从来没有过的,但是却如此的真实的他。
小女孩咯咯地笑:“大哥哥,少放点辣椒就不叫尖椒牛柳了,你这么大人了还怕辣?”
他口气一点都不惊讶,淡淡地:“哦,决定好了是吧,那就读吧。”
他不理睬我,径自跟别人讨论问题,我觉得挫败,旁边有女生抿着嘴笑:“第一次看到李老师那么投入的样子,原来也是六亲不认的类型。”
我低声问他:“唐君然,我不是基督教徒耶,会不会对上帝不恭,你是吗?”
“我是想问你,平安夜晚上有时间吗?”
头顶上轻轻地被敲了一下,对上李楠师兄愠怒的眼神,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我在朱佳乐小妹妹面前诋毁了他的光辉形象。
天啊!瞧我让自己落在一种怎样荒唐的闹剧里,我明明喜欢的应该是唐君然,那个温和淡然的人,我怎么会和韩晨阳这样一个心机缜密的、冷酷无情的花|花|公|子纠缠不清,明明知道这种人的心没有岸际,还妄图能停留片刻。
他还是笑得没心没肺:“唉,医者不自医呀。”然后他端起杯子,环顾四周:“江止水,有没有糖,给我拿点过来,我怕苦。”
我头开始隐隐地作痛,没好气地回答:“论文写完了,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如果一个人没有心,对谁都不会动感情,是不是更容易活得快乐一点。
最喜欢的莫过于凯拉奈特利的那个故事。
他居然“哼、哼”的笑了两声,让我一阵胆战,接着他说道:“是呀,往年是有不少艳遇的,我说,江止水,你看来很悠闲呀,你的论文结束了没有,我记得deadline是二十五号。”
实在想不出什么话可以跟他说,我笑不由衷:“我的论文写完了,你什么时候要看?”
我坐下来剥鸡蛋,耐心地澄清:“真的不是,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韩晨阳不中听的话,结果触犯了他的龙颜了,让我十万火急地赶论文,没良心的家伙!”
他点点头,倦怠的神情慢慢地浮上,眼睛一瞬间的明亮,随即又沉静下去,他望着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试探地问出来:“能不能先不走,陪我一会儿?”
我茫然地摇摇头:“我只记得那首《Never Grow Old》,很迷魂的一首歌。”
我一愣,然后笑起来:“谁知道呀,韩晨阳,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快圣诞了耶,我问你,你在国外的时候都是怎么过圣诞节的,难道也是在实验室里度过的,不会吧,你这种水仙花一般的人,一定不会那么寂寞的!”
“对了,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两手已经被枕得麻到动不了,电脑上刺眼的光亮映在眼底,已经是半夜的两点多,原来这个平安夜是被我睡了过去的。
他写的每一页都很简单,寥寥的几句话,我却看得津津有味的,这些话语串联成一个个小小的故事,折射出韩晨阳大学研究生时候的生活,规律简单。
简单的几句,然后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见流光溢彩的教堂顶上,有白色的鸟儿在黑幕中飞过,秦淮河的水静静在身边流淌,我听见他对我说:“Well,this his my perfect day。”
暖即是冷,如果心底一片荒芜。
人,真的可以一旦拥有,别无所求吗?
不如躲进有空调的实验室,一杯草莓酸奶,半块芝士蛋糕,美美地望着这个城市的上空,也许有驯鹿飞过,圣诞老人背着大口袋从烟囱里爬到孩子的床头,捎上最美的祝福。
我轻轻地“恩”了一声,他继续问道:“是不是在实验室?”还没等我回答,他顿了一下:“江止水,刚才接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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