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回廊暮雪红衣胜火

娇的罪魁祸首，差点没惊得跳起来，这家伙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父亲没有真正动怒就表明任务失败，他为什么还能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当年教导你的时候……”

    文眉山是推太极的高手，嘴上寂静客套寒暄，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回忆：

    宋钰更茫然。

    “什么嘛！”文静睁着眼睛茫然不知所措地走上前，双手趴在高高堆叠的书案上：“我确实不喜欢那个女人，但好歹她也算咱文家的人，女儿再不晓事也不至于犯这样糊涂事。爹你放心，不管她是告小状也好，诬陷也罢，女儿这次都会原谅她的。毕竟以前我也糊涂过，让爹爹你周旋在我和她之间而神伤，看着爹爹你华发愈多，女儿心中也越发不忍。”说道最后，文静眼眶已经泪花儿闪动。

    他当宋钰先生的事已过十多年，这世上知晓此事的也就见过自己的君岳和喜欢偷窥的范旭，即便是沈凝霜也不曾知晓。

    “静儿。”文眉山端坐案前，没有像以往那般一边说话一般专注着手上的书本或文字，眼神锐利地望着进门的文锦，声音低沉而威严：“听说你请了外人来杀你小娘，这次的玩笑似乎有些过了！”

    无论是君岳的野蛮粗鲁俨如逼宫，还是宋钰的谦和客套，在文眉山眼中都成了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读书人的冷酷就是如此，他很少考虑自己，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大局为重”，本着对影牙负责的态度，他不会轻易做出决定，直到认为这人可以托付重任。

    世间女子没有不爱其容貌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在意得紧，每年入夏看着同龄人穿着阔领长裙，露出漂亮的脖子和锁骨的时候，她不得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问过爹爹自己脖子上是怎么来的，爹爹只是笑。

    文静无聊地坐在书案前，周围那些师兄弟们都在摇头晃脑读着书，十足呆头鹅。让她觉着悲哀的就在于她不得不坐在这群呱躁的呆头鹅中间。文静目光在众人头上飘来荡去，直到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齐师兄过来传话，顿时如蒙大赦地逃离厢房，兴冲冲地往书房过去，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进去：“爹，去年你就说好陪我堆雪人儿的，今年可再不能失约了？”

    “我没哭，而且先生讲的分明是《地理赋》，只上了不足三月。君岳也越来越不喜欢先生的课，变着法子逃学，有回先生去找君岳回堂，我却不小心用熏虫蚁的香将你一岁大的女儿脖子烫了两个伤，气怒之下你再没回学堂，《训诫》可是从未教导过我！”

    “万死不足解我心头恨！”

    文静打心眼不愿去找那将爹迷惑得神魂颠倒的狐猸子，但想来连这杀手也杀不了她，肯定有办法阻拦的：“为了爹爹，本小姐就向她服软一回。”文静想着，一刻也没有耽搁地跑了出去。

    “我恨你！”文静歇斯底里地吼道：“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文静更变本加厉地吼道：“脖子上有两个永远也没法消除的伤疤，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当初……”

    红衣女子如狼崽子般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宋钰：“真的是你？”

    文眉山知道自己妻子不会说谎，对此也只好轻叹：“闻祝比之乌蛮强多少？”

    “下去吧，我和你父亲说说话。”

    宋钰狼狈地走出文心大宅，即便是明知道一出去就要被外面那些恶狼给盯住，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离开，到现在他依旧忘不了文静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泪珠，似乎还能感受到小女孩在风雪回廊中站立，身后那一双含泪眸子盯得他生疼。

    文眉山朝文静身后轻轻说道：“凝霜，怕是要麻烦你去照应一下。”

    ※※

    宋钰总算知道文静这唱泪俱佳的小狐狸是怎么养成的了，两人再聊几句宋钰知道不可能从文眉山哪里得到丝毫有用的话，便干脆起身告辞，不过心中已经给这个外表清廉内心狡猾的先生定下“待价而沽”的标签。

    文眉山呵呵一笑，接过宋钰递来的茶杯说道：“上年纪了，记性不好。”

    回廊暮雪，对不住，那一袭红衣！

    文静在旁边偏着脑袋望着狐媚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和这妖精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又连忙将脑袋转向爹爹这边：“那卑鄙的家伙竟然会是这几天搅得满城风雨的夜叉？也没见着长了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啊！”

    仔细辨别着这张面孔，眉宇依稀，却又大不同。

    文眉山不语。

    文静喔了一声却不走，像牛犊子一样用乌溜溜的黑眼珠瞪着这穿着下人衣服却比皇帝陛下还四平八稳端坐的杀手。

    “他真是夜叉？”书房的谈话自然瞒不过琴心通神的沈凝霜：“夜叉杀乌蛮靠运道，对上闻祝则是得用实力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