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仆妇被他看得一凛,竟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直视,再抬头看那人已经被背着那贱婢走了。
这是要背自己?
“哦?是你们啊。”白玉郡主笑道,视线落在顾十八娘身上。
一个声音在背后带着几分戏谑响起。
她决不能让这种状况出现。
“那真是来对了,没想到能见到顾小姐,真是好巧…”白玉郡主迈步在椅子上坐下来,一面冲顾十八娘一抬手,“坐下,咱们说说话。”
“堂姐说笑了…这里本就是小渔借来的…”顾渔笑道,说罢拱拱手,“那我先告退了,这次回京匆匆,尚有几家同僚没有拜访…”
顾洛儿站在一旁,目光扫过顾十八娘又落在顾渔身上,闪烁不定。
“十八娘,我顾渔曾看得起你,你别在这里给我丢人!”他伸手将顾十八娘从地上拽起来,声音阴沉的低声喝道,“要跪你也只能跪我!你们也只能跪我!”
她猛地拔高声音。
“这不是你正想看到吗?”顾十八娘忽的开口,上下牙磕磕响着说道,目光如青石板一般冰凉,落在他的脸上,“你不是一直都想看到我们如此狼狈,如此低贱,如此卑微,你不是一直都想看到这样吗?看到我们匍匐在地上,求着别人的垂怜,看着我们叩头,求着别人赐给尊严荣华富贵…顾渔,你不是就想看到这样吗?看到我们跟曾经的你一样,卑贱忍辱的活着…你怎么会难过,怎么会失望,你应该很高兴啊…看,我再叩个头给你看…”
“已经没事了,多谢郡主关心。”顾十八娘起身施礼说道。
她决不能让曹氏被送到官府,且不说母亲不能受此惊吓,她知道如今的朱家看上去是放过他们,其实因为哥哥的事一直虎视眈眈,此次的确是碍于太子的面子,不便出手,但并不是说他们不想出手,所以一旦被朱家拿到机会,以他们的构陷手段,哥哥就完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没事?”白玉郡主嗤声一笑,看着顾十八娘道,“你的意思是有太子殿下护着你,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说完果然弯身向地上碰头,却因为身子已经僵硬无比而失了平衡,重重的碰在地上,顿时血瘀青肿。
顾渔伸手敲了敲她的头,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别憋着呀,你不是很能骂很能说,去呀,大耳光抽去,指着鼻子骂丫的,别在这里装孙子啊,这可不像你啊,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白玉郡主摆摆手,仆妇们也低头退出去了,室内只剩她们二人,炭火驳驳的燃烧,室内温度却始终阴森。
顾十八娘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忽的笑了笑,只不过因为面部已经僵硬,这个笑并没有做出来。
“十八娘,待会你可别……”曹氏犹豫一刻,低声嘱咐,欲言又止,“不看僧面看佛面,当初你叔伯父对咱们也是不错的…”
一个朱红宫装的女子在两个仆妇的拥簇下走进来,姿态优雅从容,气势却是傲然。
“平阳侯府…是吧?”他冷冷说道,目光锋利如刀扫过。
“婶娘我们先回避下…”顾洛儿轻轻拉了拉曹氏的衣袖,低声说道。
曹氏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来就是了,你还怎么也跟来…”
说到这里声音里已经满满的消沉落寞,说着又是一笑,似是打起精神,“正好今日遇上婶婶,特请婶婶吃杯薄酒叙叙,没想到妹妹也来了,实在是不胜欢喜…本不敢劳动妹妹的…”
“渔儿,你好好的,将来咱们家就靠你了…”她说道。
现在家中看上去荣耀无比,但她清楚这中荣耀实则摇摇欲坠,虚幻的如同水泡,再加上灵元灵宝的事,她们家就像站在悬崖边上,随时就能被人一推跌入万丈深渊,哥哥没有在京中,顾慎安已辞官归故里,她只有一个人,守着不能说的秘密,守着不知道前途如何的焦躁苦苦支撑。
风卷着水塘上的湿寒不断吹来,她在室内解下了斗篷,因此只穿着棉袍,不多时整个人都僵了,面色发青,双膝钻心的疼,渐渐的没了知觉。
来了!顾十八娘心头一跳,低声道:“不敢。”
顾十八娘被拽的再一次跌倒,已经肿胀的膝盖因为磕碰疼痛无比,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泉涌而出。
顾渔微微回身,冷冷看了那两个仆妇一眼。
顾十八娘只觉得一阵气血涌头。
不过,这样的话就触犯太子了,就得不偿失了,白玉郡主按下这个念头,心中愤恨却是更浓几分。
高高在上的视线从她们身上扫过。
说完再次斟酒,一面侧耳听这边说话。
“好!”他击掌低笑道,端起身旁桌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开门见山先声夺人,行军第一要义!”
什么?白玉郡主闻消息一惊,猛的站起来,是谁?不是说这贱婢家中人丁单薄,唯一的哥哥也远在利州…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家里人多,不清净,所以…”仆妇忙躬身答道。
顾渔的脸色渐渐阴沉,他矮着身子,几乎与顾十八娘目光平视,眼中掠出一丝锐利的光芒。
“喂,你…”身后传来喊声,原来听到动静两个仆妇走出来,不由大吃一惊,“你好大胆。什么人…”
“是。”顾十八娘也在此参拜低头应道。
“还有什么…”他看着前方抿嘴一笑,“还有很多,我让你开开眼…”
曹氏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带着两个仆妇疾步跑过来。
“也好…”顾洛儿点点头带着歉意,压低声道,“没想到她知道我来了便要过来瞧瞧…”
顾渔一笑,低头施礼,迈步走开了,临到院门口,一手接过小厮递上的黑裘大氅,忽的看到一辆马车正停下,小厮掀开车帘,走下一位姑娘。
看着她举步就走,曹氏和顾十八娘不由对视一眼。
“多谢郡主关心,很好。”顾十八娘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顾洛儿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欣赏,又带着几分感叹。
顾家在平阳街上的是一处小宅,地方虽然不大,园子设置精巧,是顾夫人最爱享清闲的地方,这里屋子不多,占地最大的是一个花园子,几口方塘,里面种满了荷花,如是夏天荷花盛开,这里便是松竹嫩翠仙荷摇曳,坐在正对着荷塘的屋子里,锦绣繁华尽收眼底,真是令神仙也流连忘返。
顾十八娘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白玉郡主对她的敌意,这种敌意根源就是在郡王那一次会面,她清楚的知道这个,所以才会步步退让,对于这些尊贵的皇室中人,她知道自己便如同蝼蚁,绝不是轻易能够招惹的,一旦贸然行事,带来的便是灭顶之灾。
“郡主此话何意?”顾十八娘依旧低头问道。
“郡主…”她双腿一弯,跪下来,“请明鉴…”
“蠢货!”顾渔大步而行,感觉背上顾十八娘的哭声未停,“这世上,不是靠着倔强就能事事如愿的…”
顾十八娘抬头看了眼清隽的门匾,回身扶下曹氏。
“跟我走!”顾渔喝道,攥起她的手,半拉半拽的大步走。
“啧啧…”顾渔笑着从身后饶到身前,皱眉道,“真是可怜啊,没想到妹妹竟然也会给人下跪,看得我好难过…”
“是。”顾十八娘咬着牙答道,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门外,在两个仆妇的注视下,在冰凉的青石板路上跪下来,跪的直直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