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还想再说话,顾十八娘已经碎步走了,只留下她张着嘴呆立在原地。
那些人家的女子们很少出门,乍一进这么大的寺院,又见这么多人,晕头转向的很正常。
“小姐,你这里坐坐。”仆妇很机灵脱下自己穿的比甲,叠了铺在路旁的木墩上。
顾十八娘跟在那三人身后,看着他们走到一排禅房前,随手推开一间禅房。
顾十八娘说这顾渔会是连中三元轰动大周的第一位状元…
此言一出,双方皆愣了。
触手才发现小姐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由吓得嗳一声。
自从那一日暴打顾泷,七步成文后,大家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也有个别几人哼了声,面带几分不服仰头走开不理。
“所以,哥哥,对于这个人,要小心,不要去惹他。”顾十八娘叮嘱道,咬着下唇,“哪怕他做出失礼举动,只要不是逼人太甚,咱们能退就退一步…”
“哦,我跟家人走散了…”顾十八娘神色恢复如常,做出几分不安道。
顾十八娘关于重生的一席话后,他们一家人对于抽签算命不自觉的回避,所以那一日在人邀请抽签时,母女二人谁也没应声。
又给几个走迷了路的男女指了路,小僧才将茶送进那三人房内。
少年们一阵踌躇。
这药铺如今还在沈夫人小赵氏手里吧,小赵氏这个人,其实很吝啬,开出不合理的价格很有可能,但是,应该会有管事的提醒她,他们家的药铺是个什么行情吧?
“这小子”温雅学子笑了,摇了摇头,看向顾海,带着几分戏谑,冲被少年按在地下的顾海抬了抬下颌,“怎么?不去帮帮你堂哥?这个对子,该不会你也对不上吧?”
顾十八娘闻言一笑,没有说话,心里想着不知道彭一针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已经洽谈了好几日了,莫非谈不来?是沈家要价太高了?这药铺如今还在婆婆…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门,走了不多时就到了族学门前,顾海跳下车。
在嫁给他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他……
待他进去了,大家才回过神,纷纷交头接耳。
“听闻学兄才学极好,有机会切磋切磋…”他的声音轻柔,淡淡道来,落在顾海耳内,却觉得到似是金戈铁马扑面而来。
对面的少年看到顾渔,面上都露出几分迟疑。
这也太狂妄了吧?你不过是换个了爹娘,又不是换了脑袋
顾泷点头,一面拍着鼓鼓的肚子,“哼,哼,竟敢来耍小爷玩,小爷怕你不成来来…小渔儿你来替我对…”
顾渔看着他亦是一笑,转身迈步,素白斗篷随着走动飘飘,神色极为洒脱。
说罢,转身而去。
“小姐,怎么了?”仆妇见安静站立的小姐忽的抬手打了自己的嘴角一下,不由不解的问道。
顾渔只在一旁含笑不语。
顾渔如今的身份可不比以前了……
顾海一笑,道:“大丈夫行事敢作敢当,既然自己与人下赌,岂能再找他人相助?输了就是输了,认输不算丢人,找人相助才是丢人。”
温雅学子哈哈笑了,不再多言迈步而行,顾海抬脚跟上,伴着一阵钟响,学堂的大门徐徐关上。
仆妇不再勉强,笑着拿起来穿上,一面说道:“小姐夫人心善,给我们做的袄子那么厚,就是再冷也冻不着…”
说罢,一抬手,“学兄请。”
这是顾渔第一天来学堂,吸引了大批人的视线,再听到他这句话后,更是惊讶。
这对子并不难,路过的学子都低声笑起来,知道这是完全是给顾渔面子了。
顾泷对他的态度有些不高兴,白了他一眼,“怎么?如今我使唤不得你了?”
自从彭一针来了后,妹妹不知道跟他密谈了什么,这日子都是忙得很,很少在家。
顾渔素白的斗篷上印了脚印,他低头看了眼,神色未变,抬头冲那几个少年道:“哦,这个好难啊,我对不上,认输了。”
“多谢师父。”顾十八娘施礼,低头绕过他碎步而行。
“顾远学兄”他点头施礼。
顾十八娘咬紧下唇,抬脚沿着禅房而行。
“女施主?”一声问询在耳边响起。
她嫁给他的时候,他已经跟随叶真将军的大军抗金去了,是他的弟弟代他娶亲……
这个曾经是顾泷小厮的家伙,前一句夸赞了顾海的学问,下一句竟然不是虚心求教,而是扬言切磋……
她来到这个家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自然明白这个家是谁撑起来的,带着几分讨好将小姐摆在夫人前头。
他笑的真开心,露出白白的牙齿,笑意从幽深的眼中满溢出来,让他硬朗的面部变得柔和了很多……
“娘,你是信佛还是信道…”顾海笑道,看着曹氏求回来的观音香附等等物件挂满自己的屋子,“你这样各方上香,反而显得没诚意,还不如就抓住一个,省的最后神佛道家都不买你帐…”
曹氏的马车已经到了兴隆寺外,扶着仆妇的手下了车,看了看依旧熙熙攘攘的人流,母女二人举步而行。
“女施主,敢问此身所在何时?”老僧接着说道。
“这小子…”有人在顾海身后道,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叹息。
顾十八娘冲哥哥一笑,点点头。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青涩的面容,更没见过他这样青涩的面容配着挺拔身子大步而行,也没见过他这样大笑……
不过最关键的是,顾十八娘说了当日曹氏被顾宝泉在梅园纠缠一幕,他也看到了,并且发出了威胁,虽然这威胁暂时被化解,但不代表就不存在了。
顾十八娘低下头往一边让了让,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她不是二八的少女,并没有赏花阅人的兴趣。
“十八娘,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来。”得到女儿的允许,曹氏松了口气,嘱咐她一句,留下一个仆妇,自己带着另一个去了。
他的脸上带着战场的风霜,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要老十岁……
妹妹的话闪过脑海,顾海的面上浮现一丝笑。
从没上过学,没有先生指导,又是顾泷那个草包的小厮…
“不知道女施主要到哪里去?”小僧含笑问道,“这里是待客的禅院……”
“小姐?小姐?”仆妇察觉自己小姐有异,忙扶着她唤道。
随着大考期限的临近,曹氏和顾十八娘都变得紧张起来,曹氏日日在家拜佛烧香不算,还亲自去了建康几座有名的寺院道观。
“顾泷,你输了,不过,对子我替你,这狗叫就不该我替了吧…”顾渔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顾泷胖嘟嘟的脸,“…那么…你现在可以学狗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