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上校的决定

    在交谈中，我们得知，在佩克拉上校到达东路军被困之地时，卡特莱克将军已经战死，东路军正陷入苦战。上校拿出了他所擅长的“声东击西”的战术，在经过连续七次奇迹般大规模穿插闪击之后，终于找到了突破的位置，一举将东路军解救出来，而后迅速退守翁伯利安山谷，借助有利地势多次击退克里特人的攻击。在这期间，他多次向辰光城求援，要求增补守御山谷的军力，同时让他脱身回援正在苦战中的我们。

    “上校……”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叫喊，用我的肺叶把每一个字从心中挤压出来；

    “我马上回来！”我伏在马背上大叫着，不敢抬头，害怕我不知内情的朋友们看到我脸上的泪水。一旦掉转马头，这条山路立时变得宽阔平坦，我的马飞奔在山间，就像是在飞翔。没有多久，我就重新来到城墙下。城墙上已经没有了上校的身影，只有几个卫兵挺直了长矛站在垛口处。

    出身贵族世家的熏染让佩克拉上校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但克里特人的不断侵扰让他能做的事情并不是很多，他只能派遣亲信卫兵赶赴都城打探消息，谁知道带回来情报却是如此令人震惊：

    “……”沉默，悠长的沉默从门板的缝隙间传来，却比一声惊雷还要刺|激我的神经。

    “那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固执的念头白白牺牲他们……”这时候，我感到一阵愤怒吞噬着我的心。上校守卫国土的想法我能够理解，但是只要人在，就有光复国土的希望。这里的情况已经完全不足以再维持下一次同等规模的攻击，在这种情况下，守卫在这里就和谋杀士兵没有太大的差别。

    “那我……就不是个……真正的军人……”

    很奇怪，夜已经那么深了，上校的房间还亮着灯。两个人影投射在窗户上，其中一个是佩克拉上校，而另外一个更加熟悉，却是我的朋友弗莱德。

    “轻视士兵生命的人，不是个真正的军人！”终于，我按耐不住，说出了这句话。

    消息？什么消息？又有什么消息传来了吗？

    “我已经不再是您的部下了，将军，我不用接受您的命令！”佩克拉上大声反驳。

    “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弗莱德急切地说道。

    他一定也是来劝说上校的。我这么想着，心里有些好奇，想知道弗莱德是如何劝阻那个固执的军官的。于是就靠在门板上，凝听屋中的声音。

    当晚，我心烦意乱，倒在坚硬的木板床上辗转返侧，怎么也睡不着。屋中的炉火很暖，但我的心里凉凉的。我无法理解上校突如其来的转变，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他，让他说出这种伤害我，同时更深地伤害了他自己的话。终于，我穿上衣服，决定在今夜找他好好地谈谈。

    可是这内心的矛盾和歉意，却又让我如何排解？

    翁伯利安山谷关隘门前。

    他居然因为一点贵族愚蠢的骄傲感和虚荣心否定了自己的追求和信念？！

    上校忽然停住脚步，过了半晌，他悲伤得有些扭曲的声音从他的背影那里传来：

    第二句是：“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您……您还活着，我很高兴！”

    黄昏。

    我们的身后居然多出了一支强大的追兵！

    “对不起了……”

    他对于守护国土的执着让我们觉得自己才是应该抱歉的人。无论有多么正当的理由，我们毕竟曾经向我们的同胞挥剑。作为军人，这是我们的耻辱。而且，如果不是他捍卫着我们仅存的国土，我们早就已经无处可去。

    “这样做……值得吗？上校？”伴随着纸张簌簌的声响，弗莱德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

    谁能想象得到，在两国大军压境之际，国家竟然发生了内战。

    可是他发出的所有求援信都没有得到回应，派出的信使没有一个人归来，信鸽也不见踪影。那时候，都城应该正处在王位争夺战的准备时间，梅内瓦尔侯爵加列特公爵那时大概恨不得将每一个士兵都牢牢抓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人理睬他的报告。

    “可是一个月之后呢，上校？您会怎么样？”弗莱德追问道。

    在这样真诚的表达面前，还有什么能够阻碍一个人、一个身体里流淌着热血的军人去回应这份友谊？身份的变幻，王朝的更迭，所有一切和人的真挚心意无关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完全失去了它们的影响力，佩克拉上校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泪水从他满是红霜的眼眶内倾泄而下，瞬间淹没了他消瘦的面孔，浸湿了他许久未曾整理的胡须。

    “我是个军人！”上校痛苦地吼道。

    红焰和达克拉没有向上校道别，执拗地率先离去。弗莱德歉意地看着上校，上校却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弗莱德会如何对待他。

    第一句是：“对不起，我来晚了。”

    足够了，不必再说什么。没有人会去计较上校所用的敬语是“阁下”还是“陛下”，如果他在为我们共同的友人平安出现而高兴，那么谁会去苛求他的效忠。

    上校毕竟是前王朝的贵族世家，一个旧朝的军官。他还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弗莱德，这个前朝的英雄将军，弑君的叛逆，同时又是背负着王国光复希望的人。

    “我期待着……能够……与您重逢，上校。”在弗莱德缓缓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听见了屋子里传来脚步声音。当他走出房门时，我已经离开了这里。

    “不为什么，一个军人守卫自己的国土，这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佩克拉上校缓缓地回答，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费力。

    “阁下……”他颤抖着伸出未受伤的右臂，轻轻拍打着弗莱德的后背。

    “活下去啊……活下去啊……活下去啊……”群山回荡着我的声音，那是我最深沉的祝福和最诚挚的歉意。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达克拉大声地问。

    “……这消息是真的？”这是弗莱德的声音。

    “离开？”我从这个刺耳的字眼里读出了不同寻常的含义，“怎么回事，上校，您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为国而死，虽死无憾！”

    我的朋友一把推开搀扶着他的士兵，踉跄着奔向上校僵硬的身影，然后无力却热情地拥抱着这个令人尊敬的军人。

    “您不能这样！”忽然，弗莱德的声音大了起来，“这是我们的事情，也是我们的麻烦，和您没有关系，我们能应付！”

    如果有可能，弗莱德还会说得更多，可是他再也说不出了。哽咽的声音占据了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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