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隔岸

    “我可以回去了吧？”符临还想着献祭。

    “为什么要选在断流城？”慕行秋问。

    “我承受不起这样的功劳，尤其是在慈皇面前。”

    符临倒在雪地上，慕行秋连看也不看一眼，仍然望着祖师塔，右手托着洗剑池，喃喃道：“什么世界能将昆沌拦在外面？”

    慈皇露出微笑，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连慕将军都被说服，白发皇帝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一股暖流从腹部升起，直贯头顶，他相信这就是真神给予自己的启示。

    “不，我在问你。”慕行秋变得严厉了，“因为我认识的符临将军意志坚定，绝非人云亦云之徒，若非完全相信慈皇的话，你不会心甘情愿充当献祭者。”

    慕行秋笑了一下，“你还是给我召一张符箓椅子出来吧。”

    符临手忙脚乱地取出一摞纸符，挑出一张，祭符化出一把三足小圆凳，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有这个。”

    “我自己不记得了，但我肯定是从拔魔洞里逃出来的，那是道统的监狱，也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在那之前我还去过止步邦，据说那里也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世上有真，未必有伪，一旦有伪，却必定有真，伪在真之后产生，是它的乔装者。昆沌是伪神，这就证明还有真神，真神注视着一切，轻易就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因为这里的冰。”慈皇也冷淡下来，“断流城结冰两年，入夏不融，必有强大的法术支撑，施法者只能是昆沌，用伪神之法召唤真神降临，效果更佳。”

    符临的脸有些红，身子也在微微颤抖，“慈皇的话还会有错吗？他不会害我们，我们是圣符皇朝最后一支军队，慈皇见过真神，若非胸有成竹，他不会……不会……”

    事情算是解决了，慈皇又一次望向祖师塔，凝视片刻，跳下麒麟，向塔内走去。

    “我曾经去过另一个世界。”慕行秋说。

    “多数人献祭，前往死后世界，少数人比较倒霉，留在这个世界里，等着见证真神的伟大，是这样吗？”

    对岸的一处高地上，慕行秋对惊慌失措的符临说：“你还有符箓椅子吗？唤神之阵需要很长时间吧？”

    “就这位吧，符临将军，我们见过面，他是我记得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希望他也记得我。”

    “啊？！”

    “嗯，真神只要纯粹的招唤。”慕行秋回头望了一眼介河，“我到对岸去吧，那里够远吗？”

    符临惊慌失措，想要跑回西岸，迈出两步又停下了，转身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真是害死我了。”

    符临的脸色变得惨白，“你是说古神的世界也未必……”

    “其他人怎么办？那些幸存的平民百姓，我在江南见过不少，他们躲在破败的城镇里，还有一些藏于深山，想方设法活下去，也信仰古神，对死后的世界却一无所知，他还有机会吗？”

    符临重重地点下头，那种感觉仍然挥之不去：同样的话在慕行秋嘴里总是有点变味。

    符临愣住了，不等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眼前一黑，脑海中的意识迅速消失。

    “能有哪位将军送我一程？随便向我讲讲唤神之阵的细节，以免我判断错误。”

    “真神？”

    慈皇独自来到慕行秋面前，没有跳下坐骑，今天，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维持自己的崇高地位。

    符临张口结舌，“真神……要证明自己的力量，证明他比伪神昆沌更强大。”

    “那倒是不错。”慕行秋不想争论，“陛下用这座阵法想做什么？左流英和昆沌都不在这里，此刻的断流城只是一座空城。”

    “慕将军，换一位护送者吧，让我为你挑选……”

    实现命运的时刻到了，谁都没有一句怨言，慕行秋站在祖师塔下，用不着特意感受，就能察觉到空气中化不开的紧张情绪，士兵们的忍耐已达极限，许多人甚至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没错。”

    “人人都想。”

    慕行秋仍无争论之意，与慈皇互视片刻，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够了。”

    “唤神之阵不是一定需要道统至宝。”慈皇抬头望着祖师塔的顶部，真神的“光辉”在他身上消失了，语气也变得言不由衷，“可是有它会更好，祖师塔能让我们的呼唤声更清晰，还能为真神提供一条更加顺畅的降临通道。这都是你的功劳，慕行秋，你恰好出现在这里，恰好拥有祖师塔，这只能是真神的安排。但你的选择仍很重要，你挽救了天下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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