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从何开始

    守缺遗忘了许多事情，但是仍牢牢记得念心幻术，一字不差，而且她很怕左流英，一接到指示就对施含元施法。

    “你好像很了解我。”

    “残魂……不想被消灭。”守缺低声说，对刚刚化为乌有的申庚残魂十分同情。

    “敌人和记忆一样，都需要你慢慢寻找。”

    慕行秋止步，“听着，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左流英是谁？为什么非要听从他的安排？我要去找回自己的记忆，你也应该去做自己的事情，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过了一会，守缺信心不足了，“残魂很强硬，我好像……好像……”

    慕行秋又一次向集镇望去，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面对着毁灭的景象，他心中居然波澜不惊。

    慕行秋更不喜欢这个道士了。

    “真的？”守缺的声音以另一种方式发颤。

    左流英雷厉风行，立刻施法保护施含元的正常魂魄。

    荒野中到处都有火焰燃烧，走出三四里之后，慕行秋看到四名公差的尸体，他们没能躲过坠地的火球。

    “施法。”左流英命令道。

    左流英看向慕行秋，“你遭遇过一次进攻，为了保住最重要的记忆，你牺牲了大量普通记忆。但是你对自己施展了一道法术，将失去的记忆与某件东西联系在一起，见到这件东西，你就能找回记忆。”

    施含元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长叹一声，迈步向庄园外面走去，他欠左流英一个大人情，接受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在事成之前说什么都显得虚伪。

    与略显张扬的道袍相比，守缺的神情与走路姿势一点也不豪迈，低着头，脚步细碎，距离慕行秋十余步，像是一名刚被丈夫训斥过的小媳妇。

    “可我不知从何开始。”

    “去找那些婴儿，再造一个道统吧。”左流英说，任肩上的鲜血自行停止。

    “等等！”慕行秋还有许多事情要问，可他留不住左流英，那是一个“没有计划”的道士，说走就走。

    申庚的残魂被拽出来了，即使是天目也看不到它，正在施法的三人只能感觉到飘忽不定的存在。残魂不喜欢离开肉身，瞬间分为两份，分别冲向守缺和慕行秋，与此同时，坐在地上的施含元一跃而起，向所有人发起进攻。

    慕行秋大步行走，从不回头，他很想知道左流英将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可是有守缺跟着，他一直没有召出铜镜。

    申庚的残魂与施含元缠绕在一起，极难分离，刚一察觉到幻术进攻，施含元就睁开双眼，满脸怒容，目光盯着的不是守缺与左流英，而是旁观者慕行秋。

    慕行秋站在大路上，左瞧右望，不知该往哪里去。

    “我是左流英，没人敢说曾经与我关系很好。”

    “我了解从前的你。”

    慕行秋觉得自己应该会飞，可是想不起具体方法，于是迈步向庄外走去，守缺呆了一会，紧紧跟上，“我好像真的可以随意改变容貌，你觉得我变成什么样子比较好？年轻些？年老些？”

    施含元很快恢复正常，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我……不是服日芒道士了。”

    “你……没有必要骗我吧。”慕行秋对此不是特别有信心。

    守缺不敢停下，可是全身又开始颤抖。

    守缺愣了一下，“幻术，念心幻术，我想应该是。”

    慕行秋大步走开，突然加速，穿过正在燃烧的断壁残垣。

    施含元黯然神伤，左流英早就提醒过他，可他还是抱有一线希望。

    “这是我的法术，你居然学会了，我当初用这道法术只保留很少一点记忆，你却用它捆绑了自己的几乎所有记忆。”左流英顿了顿，“世上的火多种多样，即使我猜到是哪一种也不能告诉你，寻找火的过程就是恢复记忆的过程，我怕你太容易找到答案，反而恢复不了多少记忆。”

    他觉得自己肯定学习过类似的法术，“你用的是什么法门？”

    守缺急忙追上去，穿过火焰之后，变了一副模样，穿着装扮完全效仿左流英，只是蓝色道袍上画着两团赤红色的火焰，前胸、后背各一，看样子是专为找“火”的慕行秋而准备，容貌年轻了许多，也跟左流英一样是十八九岁，但还维持女身。

    “这个世界一定很疼。”守缺低声说，抱着双臂，好像很冷似的，烧焦的土地勾起了她对残魂被毁时的痛苦回忆。

    “念心幻术。”慕行秋更加确信自己曾学过了，“你太紧张，手法好像也不太准确。”

    守缺微微一颤，她剩下的记忆比慕行秋要多一些，隐约记得自己的确曾经与这个人大打出手，可她的记忆太混乱，描述不清。

    “你怎么知道我告诉你的事情就一定是真的呢？”

    “不需要。”慕行秋肯定地说，对这个一出现就指手划脚的年轻道士好感越来越少，“你给大家都安排了职责，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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