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秦凌霜

    施含元的目光没看异史君，而是转向秦凌霜，就是这名女子，曾经在一瞬间唤醒他的魂魄，压下申庚的残魂，法力之强大与法术之巧妙出乎他的想象，他不明白一位看上去只有服月芒境界的人，怎么会比自己更强？

    她的要求比异史君的命令更有效，众人都向镇外飞去，道统军的尸体分布在数十里以外，收集起来需要一些时间。

    施含元犹豫了一会，四下望去，红光已经全部消散，偶尔还有剩余的法术上下乱蹿，地面上到处都是火焰和尸体，服日芒法术不留活口，至少一万名道士与修士死于他手。

    异史君脸上的得意之情瞬间变为冷酷，“看来你不够聪明……”

    “你也来吧。”秦凌霜发出邀请。

    道士们之前看得很清楚，化解红光最后一击的是三魂怪，若是没有他，野林镇只会有极少数人能够幸存，至于施含元最后是怎么被击败的，谁也没看清，自然不会归功于异史君。

    他一点也没有压低声音，于是很自然地引来大量愤怒的目光，异史君挨个回视，“一群小虫子也敢对我不敬？知不知道是我救了你们？唉，算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何而活，也不知道为何而死，虫子就是虫子。”

    飞飞告辞，镇上的伤者其实不是很多，但都需要尽快得到治疗。

    秦凌霜的目光缓缓转向小青桃，记得这是谁，可心中仍无波澜。

    施含元最后落地，顾不得服日芒道士的形象，召出一面铜镜对自己施法，想将附着在体内的申庚残魂驱逐，结果却差点将残魂唤醒。

    异史君笑呵呵地从外面走进来，“没用，残魂是昆沌种下的，凭你现在的本事可去不掉。”

    记忆并不能唤起与当时一模一样的感情，有人夸大，有人削弱，她则完全斩断了记忆与感情之间的关联，它们都属于另一具身体，那具身体已经彻底消亡，留下记忆，带走了感情。

    愁云笼罩的野林镇里，只有一位不受影响。

    异史君心念刚动，法术尚未成形，秦凌霜已经抢先出招，事前没有半点预兆。

    施含元沉默不语，道士们正要群起而攻之，异史君的讥讽远远传来，“别傻啦，施含元可不是俘虏，而是完完整整的一位服日芒道士，挥手之间，你们都得跟这些死尸一块躺在街上。老实一点，接着伤心去吧，强者的事情交给强者处理，你们理解不了，也参与不了。”

    慕冬儿和妖二互相看了一眼，露出同样的迷茫神情。

    慕冬儿没注意到母亲的异常，还在与妖二聊得不亦乐乎，坚持要让他自称“秃子”，“你就是秃子，模样变了，还多出一具身体，记忆也没有完全恢复，可你是秃子，绝对没错。听我的吧，咱们两个从前最好了。”

    张香儿一马当先，怒声道：“施含元，你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张香儿深深吸进一口气，说不清自己是否还算道士，在她身后不远处，幸存的三百余名道士或多或少都有同样的疑惑。

    “你去帮助其他人吧。”杨清音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可她还得坚持下去。

    小青桃慢慢走来，小声问：“你是……你是芳芳吗？”

    与一般的魂魄不同，她保留着全部记忆，再微小的事情也在脑海中占据一席之地，她记得自己的害羞、期盼与每一次心动，可她仍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施含元低声念诵一会经文，飞向秦凌霜。

    秦凌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仍在凝视杨清音，希望唤起记忆中的某些情感。

    “我听到有人在哭，我父亲呢？他怎么没过来看我？”

    杨清音转身向残存的院子走去，飞飞迎上来，低声说：“灵王，你要小心，千万不可施法。万子圣母和跳蚤暂时没事，黑凰……看她能不能坚持过今天晚上了。”

    “我叫……秦凌霜。”她保留前身的名字，只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名字。

    秦凌霜第二个落地，站在杨清音面前，静静地凝视着她。杨清音心中一动，突然感受到强大的压力，立刻就猜出这不是龙魔。小青桃从一间法术制造的屋子里走出来，她刚刚安顿好受伤的黑凰、万子圣母和跳蚤，准备去找辛幼陶，抬头猛地看见秦凌霜，也是一惊，因为她认出了熟悉的神情，可这神情当中却夹杂着一点极为陌生的冷漠，那是修行一帆风顺的道门子弟才有的冷漠，与芳芳的沉静全然不同。

    秦凌霜的目光又转向异史君，她从另一个人的记忆中找到了有用的信息，于是摇摇头，“我不是任何人的奴仆或者弟子，我有自己的‘道法’，我全部任务就是将它逐渐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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