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疯魔

    “终于出来了，慕行秋真会选地方，这里是他的老家吧？两位若是没意见，就把这个家伙让给我吧。”

    李青竹早已将自己的身体忘得一干二净，只在极饿、极渴的时候才能想起它。

    “因为它不是法术。”一个声音说。

    李青竹的声音透着十足的疯狂，远处的居民惊恐地后退，只有符箓师们留在最前面，其中包括五名附近村镇赶到的援兵，他们通过早已设置好的符箓设施传送过来，远远见到半魔就知道他不好对付，于是发出更多更远的救援信息，不到必要的时刻，他们也不想动手。

    “李先生从前是哪里人氏？”沈休明和声问道，希望能够缓和半魔的情绪，他的任务就是保证野林镇没有人员伤亡。

    李青竹突然跳起来，连退三步，肮脏的脸上神情骤变，“你，就是你，你是魔王！”

    李青竹的声音骤然抬高，抬起头，目光冷酷无情，从对岸数十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所有人，我要这里的所有人都站在我面前，魔王就藏在你们当中，立刻！”

    河边的草地里趴着一个人，像野兽似地大口饮水，对自己触发的响动毫不在意。

    “一个不落。”

    李青竹在地上嗅嗅闻闻，围着沈休明爬了一圈，慢慢地直起身子，更仔细地嗅闻人类的身体，嘴里念叨着：“美妙的味道，只有魔王才有这种味道，您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我是您忠诚的仆人，心甘情愿为您赴汤蹈火，我会用天下的所有人类与妖族进行肉身大祭，将力量都献给您，只要您一声令下，魔王……”

    来者喝饱了，却没有抬头，而是呆呆地看着河里的倒影。

    “这里没有你需要的东西。”沈休明冷冷地说，经过望山一战，半魔已经非常罕见了，少数幸存者都躲了起来，河对岸的半魔不是疯了，就是身负重要任务。

    “万魔之种何在？”李青竹再次喝问，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我听到了您的召唤，请魔王放心，我一定会将您唤醒，这里的人类不是很多，但也够用了。”

    “野林镇？”李青竹的身体出现了，突然跪在沈休明面前，不是磕头的那种跪姿，而是像出生没几个月的小狗，全身蜷成一团，对周围的各种气味，尤其是人类的气味极感兴趣。

    援兵不可能这么快赶到，沈休明希望半魔只是路过。

    李青竹又吃一惊，向远处的人群望去，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跪下，甚至趴在地上，或哀声乞求生命，或痛哭流涕，都已被他的法术牢牢控制住，可是有五个人例外，准确地说是五个孩子，长得太矮，以至于半魔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只有他们还站着。

    野林镇地处边疆，这些年来虽然没再发生过大规模战争，新镇的创建者们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在林地里布置了不少符箓，在妖魔到来时能够发出响声。来者大概是渴极了，没有逃走，也没有理睬符箓，而是跑到河边喝水。

    沈休明的第一反应是驳斥这种可笑的说法，嘴刚张开，心里却改了主意，“嗯……我不知道什么是魔王。”

    “魔王，你就是魔王……”李青竹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身体失控，一会变成黑烟，一会是人形，“可你还没有觉醒，十几年了，魔王为何还不肯觉醒？魔种都去哪了？他们不是已经逃出虚空，拥有自由了吗？”

    沈休明将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来者终于抬起头，那是一张苍老的脸孔，须发乱蓬蓬的，可他不像妖族，既没有尖耳，也没有獠牙。

    李青竹明显已经疯了，沈休明知道入魔与疯子的区别，前者外表看上去正常，只是说出的观点耸人听闻，后者正好相反，心中的想法非常单纯，外表却邋遢得不成样子。

    “从何而来？去往何方？”老者站起身，一身破烂的黑袍看上去已经穿了很久，粘满了灰尘与草棍，“问得好，我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

    李青竹飞到半空中，身体半虚半实，“生死相继，魔种永传，大魔王在此，万魔之种何在？”

    “就在这里，就在附近。”半魔做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沈休明立刻挥手，带着所有人后退，两名符箓师手里各自夹着数张纸符，悄悄祭出，增强大家的防护力，同时也在向周围发出警报，离野林镇最近的聚居点在二十里以外，那里驻扎的符箓师更多更强大。

    一股寒风掠过，河面瞬间结了一层薄冰，两岸茂盛的杂草迅速枯萎。

    沈休明不想引起无谓的战斗，如果对方是一只迷失方向的妖族，他愿意为其指路，甚至送上一些食物，但是绝不能留在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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