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封印·起程

    “你也想背叛我吗？为了那些低贱的生命。是的，我感觉到了，罗兰，你在为它们不平，你想帮助那些背叛了它们创造者的生物。”黑色的火焰圈住罗兰的身体，那发自死灵之王的愤怒之焰，让罗兰不由自住地颤抖。

    那两个曾经的君王试图取代他们的主人，不也变成了永远受苦的灵魂，身上这不死的铠甲和手中的亡魂之剑除了死灵之王毁灭，永远都要在他的怒火中煎熬。

    这个可怜的神啊……

    “亡灵！！”

    莫亚，我该帮助这个已经陷入疯狂的家伙吗？

    虽然拉法从没有提过他恢复力量后要做什么，但是……我隐约有感觉，他会把这个世界给毁了。

    即便是这经过改造的躯体也挡不住火焰所包含的愤怒，从不曾有过的，不，该说与这位亡灵统治者缔结契约后并不曾有过的恐惧缓缓浮上心头。

    无论是以次神的地位或是强大的力量作为引诱，那个善良的灵魂始终坚持自己的执念，她，要回去。

    或者，是我对目前的状况也同样感到厌倦了。

    我的愿望……

    在疯狂的笑声中，死灵之王的额头出现了一道闪亮的白光，把昏暗的冥狱照的有如白昼。

    是啊，她不是早知道的吗。

    拉法，杀了我吧。

    冥狱，一个死的空间，一个专门用来流放的诅咒之地。

    这如屡薄冰的日子确实该到头了，三百年……已经是极限。如果回家已经是无法达到是奢念，那么，请将我的灵魂毁灭了吧，让我的痛苦结束吧。

    清亮的嗓音唤醒了沉浸在思考中的骨龙，它低头一看，发现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亡灵正站在地上的人类尸体旁。

    创造了血肉合成的不死之兽、居住在南方阴影山脉的冥兽之王多玛鲁。

    眯了眯暗红色的视线，费姆努力在它已经遗忘的差不多的记忆搜寻，那枚圆形的徽章似乎触动了它空洞的思想中一些遗忘已久的东西。

    统治骷髅、以西部血池为领地的骸骨之王汉诺斯。

    “嘘……不要吵醒他。”黑发的少女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尽管头脑不如生前灵活的骨龙不太明白那个动作的含义，但那颗如同寄生肉瘤一样附着在女性亡灵胸前黑亮盔甲上的头颅已经昭示了他的身份，那颗比精灵还要美丽，却散发着强烈死亡和黑暗气息的头颅让傲慢惯了的骨龙猛地倒退了几步，随即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飞离。

    “暗夜精灵的黑羽箭……看来这个人是被暗夜精灵所杀。”伸手拔出了带着巨毒的黑色箭镞，一只苍白而纤细的手轻抚着那铭刻着依旧蕴涵着致命毒素的箭头，立刻判断出了箭镞的来历。

    就在她苦苦思索的时候，一道细微的声响把她拉回现实世界。

    “的确，为了自己，她是会帮我把封印逐一开启的，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但我们的目的不同，最后必定是敌人，所以你也不可以相信她。不，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是不值得相信的，无论是标榜正义的光明之神还是邪恶的黑暗之神，都是不可信任的。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帮我重新获得身体，那是你作为契约者的义务、也是你答应过的。”

    意识到这一点，骨龙放慢飞行速度，一边发出低沉的鸣叫一边朝那群食尸鬼俯冲。

    在三百年前，在那个缔约盟约的时刻，在自己以种种诱惑换取她誓言的那个命运转折点，他就知道的。

    看着逐渐飘近的金发头颅，罗兰连闭上眼的勇气都消失了。

    “我已经等的太久了，罗兰，久到我不想再等下去。”金发的头颅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最后停在罗蓝张开的双手中；“而且，对于那个特鲁克人，我们可不能相信她。”

    “光明教会？”

    是的，就算以前没有见过。但那威压，那容貌，在这充斥着亡灵的冥狱里是绝无仅有的。

    好久没有吃到鲜活祭品的骨龙刚收拢翅膀降落在地上，这才发现食尸鬼猎取的竟然是一个穿着绣有闪闪发光金线的人类老头。

    “生长速度太慢了，要像这样下去，完全恢复至少要花上百年的时间。”扭动了一下脖颈，死灵之王瞪着自己新生长出的脊骨以及还没有被血肉覆盖的胸骨、肋骨，摆出一副不满的表情。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亡灵，居然也敢抢夺骨龙的食物，一定要好好教训它。

    “当然，我还记得自己的誓言，拉法，不用一再的提醒。”罗兰再度叹了口气，这个罗嗦的亡灵啊。难道他就那么担心我会毁约吗？

    一定和我不一样吧。

    属于神灵的善良和荣耀已经在背叛和等待中消磨殆尽，现在的拉法不只是缺失了他作为“生”之神的能力，恐怕从被封印的那一刻起，就连那心性也一并消失了吧。

    有吃的！

    罗兰忍不住苦笑。

    “诶，你是说莫亚吗？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应该会帮你解开封印吧。”

    “我叫你闭嘴！！”猛地将罗兰甩飞，拉法以极其愤怒的姿态看着地上的罗兰，双眼中射出了恶毒的光芒足以让任何与之对视的生物发出颤抖，那包涵着死亡和破坏的目光即便是不知恐惧的亡灵也会畏惧。

    就在费姆这样想的时候，那名背对着它的亡灵转过头，掩盖在破烂斗篷下的漆黑但闪闪发亮的眼眸却让这头高傲的骨龙及时停止下踩踏的动作。

    这个人，不，这个曾经的神最痛恨的不就背叛吗。

    如果让他重新获得力量的话，他会怎么做？

    “我只是……提醒你，你作为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个神，参与了你所谓的父神对安尼西亚的创造，难道你就真的打算将这个世界所有的生命都抹杀吗？那么，你和你口中那个被你称为虚无的死亡之神有什么区别，拉法，你那自傲的创造之神的地位不是也将荡然无存吗？”

    “不，神虽然下了决心要把世界重新清洗，但，他并没有完全毁灭那个由他一手创造的世界。他还是留下了一部分生命，当然，也包括人类。让那些纯洁的生命在新的世界里生活。以前我总是想，神虽然创造了世界，可是，他究竟有没有权利将那些有生命的东西都毁灭了呢？就算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可一旦拥有了生命……”罗兰的话还没说完，拉法金色的头发便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这是个年约六旬的男性，身体许多地方都已经被啃食成一副骷髅架子，仅有头和少部分还残留着。

    骨龙费姆拍打着它满是窟窿的翅膀飞翔在充满浑浊死气的天空中，忽然，它发现不远的地面上有一群青绿色的食尸鬼，它们嘶叫着似乎是在抢夺某种食物。

    清晨的树林里，两个敌对势力都惊讶的喊出了彼此的阵营。

    当寻死和回家的念头传达到灵魂彼端，罗兰明显感觉到身体所受到的痛苦又增加了，凝视着那肆意释放自己怒火的亡灵，她发出了最后的叹息；“拉法，你是个孤独的灵魂，或许在还是那集荣耀一神的诸神之首就是个孤寂的灵魂。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你始终都是孤独的，所以你才那么畏惧背叛。可是，如果你连这个世界都毁灭了，那你又还剩下什么呢，没有神，没有亡灵，什么都没有，你又还会拥有什么呢……我一直猜不透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的愿望，那奋力挣脱封印也要达到的目的，真的是毁灭吗？”

    这个像个恬睡的孩子的精灵，又有谁能把他和那个暴怒着要毁灭一切的亡灵联系在一起。

    抬头一看，只见茂密的灌木丛后，一名有着可爱雀斑的小女孩用一双碧绿而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而在她身后，站立着一名高壮的青年，胸前的金色的蔷薇徽章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十分耀眼。

    我会死吗？真正的死亡……

    “闭嘴！！”拉法咬牙切齿的话语让罗兰知道，无论她如何婉转的表达，终究还是惹恼了这位脾气本来就不好的“主人”。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你还不知道吗，罗兰。”

    会像那个死亡之神那样，把这个世界毁了吗？

    “哦……很有趣，这想法我以前可从未想过。”死灵之王的视线猛地收缩，若有所思的瞪着已经将目光飘向远方的罗兰；“然后呢，你们的神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创造吗？”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高坐在宝座上的诸神之首。

    “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那叹息越过黑暗，传达给了罗兰。

    来自更强大亡灵的威胁，让食尸鬼不得不放弃了它们的美食。

    “再次得到力量后，你打算怎么做，拉法？”明知不该提起的，可罗兰还是打断了那依旧沉浸在狂笑中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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