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老王八蛋

   师咏琪放开喝过一口类似粉条汤的汤盏以后，想一想终于笑起来：“本来我还想说那些礼物太贵重，既然我们两家都这么熟，我就当是你给我们家琪琪的聘礼，不客气的收下了。”

    少年来劲了：“那……您，这是要教我？”

    老头儿的表情慢慢就变肃穆：“你为什么要学，我在问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呢？”

    老头儿蹲在地面有点低，陆文龙也蹲着，打量一下少年：“身上衣服穿得不错？”

    这几天蒋家对儿子的爱护，陆成凡也都看在眼里，小姑娘对儿子的眷恋，更是让他觉得安心，似乎他们在帮自己补偿了什么，所以礼物自然也有他们的一份。

    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一双小儿女好奇的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纸袋塑料袋，发出一声声惊叹，陆成凡就觉得这些天的辛苦奔波和低三下四真是值得……

    陆成凡有想法：“我很支持你搞这个，甚至比你搞那个小生意更支持……你就专心练吧，回头我想想办法……”

    陆成凡愣了一下继续哈哈笑：“随便你吧……总之我的儿子不会是孬种的！”

    老头儿有点吃惊：“你多少岁？”

    陆文龙看着父亲求解：“您说怎么搏？”其实他最享受的还是这种父亲侃侃而谈给自己指教一些什么的感觉……

    陆文龙尽量撇清：“不是，我现在真的没心思读书，我……我在和别人一起合伙开始做点小生意……”

    两家人一起过的除夕夜，这一年，陆成凡还是很有些斩获，邀请蒋家人一起到渝庆市目前最高档的汇贤楼饭店吃年夜饭。

    老头儿笑了：“那老王八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有些局部的老人斑也全折在皱纹里了。

    陆文龙得到证实，很有点垂头丧气：“没事儿……就是问问……老丁给我说。”

    陆文龙惊讶的解释：“您也看见过他？他要做事儿，穿得不好人家瞧不起。”

    充满感情的味道！

    这异于常人对父亲的说法，让老头儿笑了：“我看见了，他也穿得挺好……”

    陆成凡哈哈哈大笑起来，看看大桌子那边使劲的红脸，却忍不住满脸欢笑的小姑娘，使劲的拍拍自己有些愕然的儿子肩膀，点头不已。

    陆文龙被惊吓到：“您一直跟着我？”

    直到耳边听见一声招呼：“喂……小崽子？”

    可眼睛稍微看远一点，却发现那个在客轮上看见的老头儿，笑眯眯的蹲在繁华路边的一个台阶边，一身灰扑扑的装扮，比叫花子整洁一点，可要是面前摆个碗，多半也还是能有点收入的。

    老头笑眯眯的用自己有点枯瘦的指节敲敲地面：“对啊，也是这个理儿，我这样破破烂烂的就没人瞧得起。”

    陆文龙不隐瞒：“庞爷……胖胖的……”比划一下，接着补充：“还有钟叔！”顺手比了个虎势。

    蒋天放毕竟见识还是多一些，坐在桌边，看着自己十多年的老友：“你完全不是那个以前书生气十足，意气风发的陆成凡了……”

    这话倒是让陆文龙笑起来，抓过手边的球棍：“我还进了县里的棒球队，今年要去平州和省城比赛呢！”能够向父亲炫耀自己任何的成绩，都是儿子的光荣。

    厚厚的红色深绒地毯，宽大的桌椅，明亮的落地玻璃，望出去游人如织的中心商业区，除夕之夜到处挂满的灯笼彩灯，遍地可见的烟花爆竹，完全呈现出和小县城迥异的物质生活水准，让一贯恬静淡雅的师咏琪都有点手足无措。

    陆文龙抬头看看父亲，却慢慢的摇头：“我……我，觉得不，怎么说呢，就是想做点不一样的。”

    陆文龙赶紧哗啦啦的给父亲讲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父亲听得津津有味，父子之间仿佛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事情，反而变得融洽起来。

    老头愕然了一下，哈哈大笑：“小兔崽子会说话……你那小媳妇儿一家人都走了？”

    陆文龙赶紧推脱：“您说什么呢，我们是同学，走了走了……”

    老不死的有点为老不尊的样子：“还不就是那回事儿……我说你这段时间到处瞎转悠个啥呢？”

    陆成凡点点头：“只有跳出那个狭窄的小天地，才能见识到外面世界的宽广博大，经历过这些东西，又怎么会甘于平淡的在石板路上日复一日的走来走去上班？现在正是到处都在翻天覆地发生改变的年代，我从来不后悔我选择的路……”转头看看一直专心听着谈话的儿子：“当然我得承认我也做错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