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最后的疯狂

就是幸运金币拥有者的悲哀，拉佩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拥有者没有一人能够躲过悲惨的结局，因为这种危机感让他们没办法轻松，做事会变得越来越急切，行为会变得越来越偏激。

    莫文轻叹一声，伸手在何塞的尸体上拍了一下，这位曾经的传奇游侠、西撒的守护者就凭空消失。

    让拉佩郁闷的是，那团黑烟笼罩的地方已经被封锁，黑胡子显然想各个击破。

    突然，底下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过了片刻，一个背上长着翅膀的人飞过来。这个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几岁，手中握着一把七米长的金色刺枪，身后背着一张绿光闪耀的长弓，腰际挂着一柄长剑。

    为黑胡子准备的武器，却让何塞先享受了。

    “更好的选择？”莫文问道，不过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从飞行的方向来看，黑胡子是去城里，以他的傲慢性格，能够让他亲自跑一趟，恐怕只有西撒的守护者——传奇游侠何塞。

    “叫我出来做什么？”莫文问道。

    “是你！”何塞一眼就认出拉佩，说道。

    “不只批量制造大师，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大量制造传奇。我虽然不喜欢光明神殿，但是有一点必须承认，光明神殿确实开辟出一条可行的路。”拉佩说道。

    莫文毫不在乎，就算不老实又如何？到了他们这个等级，根本就没必要打死打活。

    “黑胡子一家就住在那座庄园里。”莫文说道。

    此时，拉佩有点怀疑莫文是不是搞错了？

    不过这一次黑胡子没躲，刚才他不知道拉佩的底细，不敢挨那一剑，现在他知道，自然有了对策。

    原本莫文不想多管拉佩的闲事，但是现在不管也不行。

    此刻拉佩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立刻冲进庄园，毁掉有可能存在的魔法阵，不过这有可能打草惊蛇。另外一种选择就是在半路上设埋伏，等黑胡子回来的时候动手。

    莫文心想：将来我冲击圣阶的时候，不只是我自己非常危险，帮我抵御世界排斥的拉佩同样处于危险中，如果黑胡子还活着，绝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起攻击。

    “不知道，因为我不清楚当初制订的规矩是不是已经彻底崩溃？就拿这一次来说，黑胡子显然认为规矩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可以过界，我却不行。”拉佩说出他最大的疑问，这也是他来找莫文的原因。

    同样的，拉佩也感觉不到黑胡子的存在。

    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出现又消失，整整一个星期过去，黑胡子始终没有出现，更不用说看到他外出。

    莫文显然猜到拉佩会这样问，毫不在意地道：“谈不上有什么恶意，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的实力提升得太快，快得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即便是过往的历史上也只有很少的几个人能够和你相比。”

    拉佩的话音刚落，旁边的虚空中显现出莫文的身影，他已经把庄园那边搞定，里面确实有一座魔法阵和其他布置，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是小意思，挥手间就办妥。

    很显然，黑胡子非常明白最容易藏人的所在是人多的地方，同样也知道人多眼杂的道理，很巧妙地平衡两者的关系。

    莫文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说道：“我对这几笔交易有点兴趣，但是你怎么保证帮我的时候不起歹意？”

    “没那么简单。”莫文想劝拉佩打消念头。

    “什么条件？”莫文立刻问道。

    黑胡子曾经说过，对他用过的招数不会再发生作用，这话并不是吹牛，黑胡子是实战型，一身本事全都来自于一次次的生死搏杀，战力比其他传奇要强得多，经验更是丰富到极点。

    不过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好处当然也不小，因为蕴含灵魂碎片，时间长了之后，灵魂碎片会渐渐修补完好，到那时候这法则兵刃就是圣器。

    这确实让人意想不到，幸运金币在大家的印象中是贵重之物，绝对不会和武器扯上连系，怪不得金币的历任拥有者都没发现这一点。

    拉佩一握住剑，就有一种似乎是身体延伸的感觉，毫无疑问这就是融入灵魂碎片的缘故。

    幸运金币并不能直接杀死拥有者，借用的也不是天灾，而是借别人之手，最经常被借用的就是光明神殿的力量，所以拉佩决定干脆来硬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没错。”拉佩这一次有些意外，继续说道：“当这枚金币穿透黑胡子的身体，打断他的脊柱，我感觉到他身上的一部分运气转移到我的身上。”

    “他找到的漏洞不太容易利用，有很大的风险，成功率也不高。”拉佩叹道。

    “等一会儿我负责伏击他，你帮我一个忙，把庄园里扫一遍，如果有魔法阵的话旧摧毁，如果有好东西就拿走，回头咱们对分。”拉佩德选择就是同时进行。

    “是的。”莫文没有隐瞒，因为他知道拉佩既然这样问，肯定是感应到什么。

    “交易？”莫文变得谨慎起来。

    “这应该还不够。”莫文的直觉异常敏锐，说道。

    “阁下不会是来阻止我的吧？我真实的境界只是大师，您如果对我出手，这可就坏了规矩。”

    拉佩摆了摆手，他知道这个名字肯定很普通，过去的历史中恐怕有无数把叫这名字的兵刃。

    刺眼的弧光不停跳动着，一根细长的管子在弧光中不断伸长，这正是拉佩现在用的那把剑的样式，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除了这根管子，其余部分很多和他手里的十字剑一模一样。

    拉佩转念一想就明白，黑胡子可不是他，黑胡子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前前后后花了好几十年，成为传奇也已经近三十年，就算早年危机重重，不得不小心翼翼，成为传奇强者后，就再也用不着担惊受怕，几十年自信下来，恐怕想改都不容易。

    岛上早已经有人等候在那里，那是莫文，而且这一次来的不是分身，而是本人。

    海面上，一艘艘战舰正在做着出航的准备，他们要按照拉佩的命令毁掉沿海的所有港口，这将是一场轻松的战斗，因为整个南方大陆已经没有能够和拉佩他们相抗衡的舰队。

    拉佩已经豁出去，随着实力的提升，随着幸运金币给他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反倒毫无畏惧。

    “可以，不过你也得发誓。”

    传奇的特征就是衍化，哪怕专修剑法也一样，剑法也能衍化为各式各样的能力，一剑破开空间，一剑让时间停止，一剑斩断因果，剑法能够做到一切。

    莫文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预言师，也是最强的炼金术士，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有大量的珍稀材料。

    刚说完话，何塞突然感到心惊肉跳，他往后就闪。

    拉佩居然出手了，毫无顾忌地出手。

    “现在轮到你了。”莫文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说道。

    “是的。”拉佩承认道：“我原本已经绝望，打算替身边的人安排一个稳定的生活，没想到西南三省之战让我有一个意外发现。”

    这就是光明神殿制造圣器的办法，那些冒牌圣器就是这么来的。

    刹那间黑烟被定住，不只是黑烟，里面漫天飞舞的两团残影也同时消失，此时黑胡子和拉佩的分身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

    拉佩并不感到奇怪，黑胡子原本就是西撒人，不过他是摩尔人，摩尔人都是混血儿，这一点和贾克卜一样，所以童年时代的他饱受欺凌，后来当了海盗，他对西撒也没特别照顾，没想到他居然把藏身的地方放在故国。

    “请听我说完。”

    “想要听实话？”莫文一脸古怪地问道。

    原本黑胡子不是这种风格，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身上的气势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得人透不过气，但是现在却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阿卜杜勒果然没骗我。”拉佩笑了笑，说道。

    “光明神殿的那些大主教、红衣主教名义上是传奇，实际上都只是冒牌货，真正的传奇数量并不是很多，其中大部分还是守护骑士，相对要正直一些，我并不打算和他们为敌，我要对付的只是剩下的一小部分。”拉佩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说道。

    这支队伍大部分是步兵，不过这些步兵绝对不同于其他步兵，他们并不是步行前进，一张张爬犁已经卸到码头上，此刻正在把拉索套在骆驼上。

    拉佩的五道分身全都有一部分灵魂碎片，为了这件武器，他不但废掉一把十字剑，还赔上一具分身，等于实力一下子去掉六分之一。

    此刻四周的空间仍旧被禁锢着，黑胡子没办法破开禁锢，但是这一剑做到了。

    毫无疑问这是黑胡子本人，他可真够有自信。

    “你让我跑这么远，不会是为了让我解释这件事吧？”莫文笑着问道。

    可惜拉佩没有别的选择，他不认得另外两个能够找到黑胡子行踪的预言师，他甚至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因此拉佩只能等。

    拉佩的意思很明显，他和黑胡子不死不休。

    莫文沉默了，他确实做了些手脚，正如拉佩刚才所说的那样，拉佩有太多弱点，比其他人都容易控制。

    “有点意思，至少没有另外一件兵刃叫这个名字。”莫文笑了起来，下一瞬间握把的底部刻上这个名称。

    “算了。”

    “也好。”这一次拉佩没有再拒绝，问道：“黑胡子躲在什么地方？”

    话说回来，冒牌圣器也是圣器，是意志的传承，是精神的凝练，是一个人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

    拉佩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敷衍过去，淡淡地说道：“所以你认为我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成为传奇，而且我和别的传奇不同，我有家人、朋友和一大群手下，我对他们非常在意，所以我比较容易控制。”

    何塞绝对没想到拉佩会动手，也绝对没想到拉佩敢动手，亦绝对没想到拉佩出手如此狠辣，更没想到拉佩有杀他的能力。

    一队队士兵踩着栈桥登上岸，队伍迅速展开。

    拉佩很怀疑，莫文这是为了晋升圣阶做准备。

    “你怎么会想到用幸运金币当作武器？”莫文不由得问道。

    “你打算怎么对付黑胡子？”莫文问道。

    “王八蛋！”黑胡子仰天怒吼，此刻，他的左手托着一颗光芒四射的珠子，就是它破掉次元藏匿。

    在城外的一个地方，一队队士兵正登上爬犁，每张爬犁载十五个人。

    从拉佩和莫文所在的地方到西撒，少说有一千三百公里，但是对他们来说，这段距离不算什么，半个小时后，他们就站在一座山头上。

    拉佩又是一剑，他的剑比黑胡子的闪避要快得多，毕竟他只要转一下手腕，黑胡子却要移动整个人。

    这也是拉佩把莫文叫过来的原因，莫文不只是最强的魔法师之一，为了跨出最后那一步，还研究了很多别的东西，不只是预言术，还有炼金术。

    “原来如此。”莫文瞪大眼睛，说道。

    “帮什么忙？”莫文不介意给拉佩一些好处。

    拉佩和他的分身躲藏在云层中，紧盯着下面的动静，脑子里则一直在分析黑胡子会怎么回去？最坏的可能就是黑胡子走地面，跟着巡逻队出城。或者用变形术，把自己变成兔子、老鼠之类的东西跑回去，如果黑胡子真用这招，拉佩确实没办法，他可不像莫文那样对预言术有研究，也不可能注意每一只从城里溜出去的老鼠、兔子，更不可能无缘无故拦截巡逻队。

    现在拉佩有自信了，因此可没当初那么好说话，再说因为幸运金币的缘故，他越来越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时间对他来说已经不多，既然横竖是个死，他不介意临死之前疯狂一下。

    “你的野心出人预料。”

    那团黑烟的速度极快，不过拉佩的分身同样不慢，一团样子差不多的黑烟疾飞而至——拉佩只动用了一道分身。

    成为传奇后就可以利用法则衍化出各种能力，特别是时间和空间类的能力，时间类的能力一般都是时间停止，空间类的能力就各有不同，黑胡子是空间重叠，莫文显然更厉害，他居然开辟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拉佩看了看莫文，最后也不兜什么圈子，直接问道：“你应该很清楚老海盗躲在什么地方吧？”

    拉佩的剑法得自一位老守护骑士的传承，在瑟琳娜的帮助下化为他的东西。

    而真正的圣器是踏足圣阶后，将灵魂抽离出来融入一件东西中，之前杰克偷到的那条六代教宗的项链就是。

    “我需要你发个誓。”

    哐当——

    “能把他的尸体先扔在你那里吗？”拉佩朝着莫文问道。

    “早些时候我的实力还不强，只能一手用剑，一手用枪，凭这种办法，我干掉过不少强敌。后来我的实力变强，才渐渐不用这种方法。那一次黑胡子来袭，我没有任何把握对付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以前的战法，适合当子弹的只有这枚金币。”拉佩解释道。

    ※※※

    不需要伪装，也不需要隐形，此刻的拉佩就和瑟琳娜、莫文一样，身上的气息完全消失，整个人似乎融入大地中，就算站在别人面前，也很容易被对方忽略掉，这里离那座庄园有七、八公里，想要注意到他都难。

    “我如果没有猜错，当初你对我可没安好心。”拉佩呵呵一笑，说道。

    时间一点点流逝，浮现的那些符文渐渐变得黯淡，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枪管上似乎多了些什么，甚至不只是枪管，握把和其他地方也多了一些细密的花纹，而且表面显现出一层不可思议的光泽，很深沉，看上去一点都不夺目，更谈不上炫丽，但是看得时间长了，却会发现这层光泽不停变幻着，很复杂，而且充满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律。

    “我很幸运，我遇到一位并没有什么实力，但是非常有头脑的前任。”拉佩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弧光消失，那把剑自动飘浮起来，飘到拉佩的面前。

    “我也这么认为。”拉佩笑道。

    莫文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你真的确定要对付光明神殿，很多人都会非常乐意看到光明神殿倒霉，他们会联手压制光明神殿，让他们明白规矩的重要性。”

    “你放心，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我可以保证适当的公正。”

    更让拉佩感到无语的是，黑胡子根本没兜圈子，什么防御也没有，直接沿着原路返回。

    “我不是疯狗，再说，我有更好的选择。”拉佩笑道，他回答得很有技巧，这并不是谎言，所以莫文不会有感应，但是他也没说不打算干掉莫文。

    “你老人家可不太老实。”拉佩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说道。

    莫文又点了点头。

    拉佩的手微微一振，前方的空气一阵微微波动，很快又恢复原状。

    拉佩知道应该怎么做，他瞬间召唤出一具分身，随手打了进去。

    一艘运兵船放下船尾的栈桥，栈桥长十六米、宽五米，从船上一直搭到岸上，根本用不着停靠在岸边，直接就可以让人上岸。

    拉佩不由得啧啧连声，他绝对想不到这里会藏着一个海盗，还是海盗之中的王者。

    拉佩掏出幸运金币，说道：“你想必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也知道我的实力为什么提升得这么快。”

    莫文沉默了，如果换成以前，他或许会辩解两句，但是此刻却知道辩解也没用，反倒会有麻烦。他也不打算撒谎，他不得不将拉佩当作传奇强者看待，在传奇强者面前，谎言根本没用。

    “现在还有谁能杀得了你？”莫文悻悻地问道，他跟拉佩一起来，就是为了看拉佩的实力，现在看到了，虽然只是偷袭，但是从那一下足以看出很多东西。

    拉佩必须保证莫文不会过河拆桥，同时这也是为了让莫文确信他的诚意，如果答应得太爽侠，莫文反而会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