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唇枪舌剑

更妙。

    龙鹰对杨清仁来个二路反击，一路反责“吹皱一池春水”，干你杨清仁何事；另一方面耍无赖，对杨清仁明嘲暗讽，毫不留情，登时将杨清仁的气焰压下去。

    宇文朔、杨清仁和宗楚客留在外围处，看白眉和尚与龙鹰以禅机交锋，任何一方若陷于词穷，势大幅影响斗志气势，凶险处不下于动手过招。

    龙鹰不待武三思卖口乖，离安乐五步处卓立施礼，欣然道：“龙鹰参见郡主！”

    符太摸不着头脑的道：“你在说什么？哪方面是我也晓得的？”

    龙鹰感觉着云层后太阳的位置，微笑道：“有诸内，形于外，就看你的眼力，没有‘银样蜡枪头’这回事。你奶奶的，离正午至少三刻钟，你的‘是时候哩’，肯定说早了。”

    符太叹道：“比之僧王，天师仍多出近百年的经验，谁可斗赢他？”

    破立大师指出是否见影，赖水之清浊。龙鹰反问影从何来，破立答根本没影子，只因水的反映，影子才出现。

    龙鹰踏前一步，笑道：“小民别的不行，却最爱猜谜，猜中时最开心。只恨有个谜，是小民永远猜不破的。”

    果如龙鹰所料，太平公主和张柬之齐齐缺席，李显夫妇没有来，上官婉儿未见芳踪，也不见崔融、杨再思，及韦承庆、崔神庆、房融等二张的朝臣党。

    龙鹰道：“太少愈来愈懂事哩！咦！顶多得一百人，比起老子宰薛怀义时少多了。”

    鼓掌声起。

    校场消失至无影无踪，化为官署间广阔逾三千步的一片雪原，厚积三尺。所有来观战者，全聚在校场南边，最触目不是众绿丛中一点红的李裹儿，而是在校场上踱步的宇文朔、杨清仁和宗楚客，三人交头接耳，勘察校场最新的情况，厘定策略，显示出对方不敢对龙鹰掉以轻心。

    以武三思之奸，脸上仍挂不住，尴尬赔笑道：“鹰爷说笑哩！让兄弟为鹰爷引见几个人。”

    气氛登时变得异样。

    安乐郡主探出两手，引得人人目光全集中往她像四周的雪那般白的贵手，看着她将一双柔荑，缓缓的、战战兢兢按在兵器去。

    两人同告色变，有点不相信的朝两手捧着的半截接天轰细看。

    龙鹰轻轻松松接回两截接天轰，动作潇洒的重挂背上，喝道：“梁王！给我们订了酒席吗？”

    孙大娘骇异之色尚未褪掉，沉声道：“这不像是没生命的死物。”

    龙鹰道：“放心了吧！”

    符太虽然一夜未睡，仍是精神奕奕，笑道：“看他们的眼光，便知在看他们心中的大英雄，你的样子亦似真的魔种上身，处于巅峰状态，希望你不是中看不中用。”

    武三思笑道：“鹰爷有令，三思怎敢不从。我办事！鹰爷放心！”

    龙鹰朝他瞧过去，咧嘴笑道：“担心哩！今趟美其名为切蹉比试，实为你死我活的生死决战，订什么娘的规矩都毫无作用，谁人理会？所以太平不会来，张柬之恐怕亦不来，因为他们晓得这个杀我的决定，不忍目睹。哈！真精彩！”

    李裹儿惊喜道：“鹰爷怎晓得本郡主呢？”

    符太道：“说放心是骗你，最怕你的魔种像我般好斗，却是有勇无谋，更怕你给人斩首，抢回你的无头尸身有屁用。”

    龙鹰气定神闲的道：“启禀郡主，谜面就是‘人生’两字。”

    李裹儿兴致盎然的道：“鹰爷当然是非常人，未出手已这般精彩，不知那个永远猜不到的谜，谜题是关于哪方面的？”

    转向孙大娘道：“大娘有类似的感觉吗？”

    龙鹰迎上杨清仁的目光，哑然笑道：“原来是河间王。‘雁过长空，影沉寒水。雁无遗踪之意，水无沉影之心’，大师出手，小子当然尽力招架，能有问有答已令龙某额手称庆，哪还记得哪句属情？哪一句见性？幸得大师放过，事实上龙某人暗里早出了一身冷汗。”

    符太道：“天师说过什么话？”

    人人心中大骂，虽明知他在阻止众人将龙鹰的接天轰传来研玩，又莫奈他何。

    符太道：“忘记告诉你，李多祚派人来向田归道放话，说鹰爷出战期间，宫城、皇城和上阳宫三大军系，须留守岗位，不得有人去观战。还有！小檀说二张不敢去，怕你有闪失时，给人乘机干掉，故龟缩在集仙殿。”

    符太笑道：“本子是让鹰爷有足够时间和各方好友寒暄话旧，并可亲眼目睹地道崩塌时有关人等的反应表情。我已尽力调校，就看老天爷肯否看在你鹰爷的情份上，配合帮忙。如本子所料不差，敌人的突袭军将于正午那一刻，通过地道从东宫潜过来，进驻陶光园和袭芳院。哈！鹰爷死讯传来时，立即发动，先将集仙殿重重包围，然后派人入殿斩二张。”

    龙鹰道：“至少三尺厚。”

    表面看，不觉半丝剧战即临、剑拔弩张的气氛，可是一股莫以名之的压力，正笼罩全场，感觉矛盾。

    符太没谈论路上积雪厚薄的闲情，道：“我给你弄得糊涂了，你不杀人，又不订下比武胜负的规则，如何了局？”

    符太不解道：“精彩在何处？”

    破立大师悠然道：“影本无来去，由水致有生。”

    龙鹰打个寒噤，失声道：“给你说得老子寒毛倒竖，该为来自魔种的反应，斩首应是唯一能杀我之法，所以须好好护着脖子。他奶奶的！对方的目标肯定是我的头颅。”

    桓彦范长长吁出一口气，叹道：“的确比想象的为轻，可是却非下官吃惊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唉！怎么说好哩？这半截的接天轰，似是充满奇异的力最，力量之下，又有别的更深层的动能。唉！不愧是神兵！”

    安乐郡主又惊又喜，低声道：“让本郡主摸摸看！”

    龙鹰微笑道：“我来不及告诉天师，小弟曾死过两次。到哩！”

    除呼呼风声，人人屏息静气，看两人隔着人丛舌战，颇有盛宴前菜的味道。在众人心中，龙鹰虽是能言善辩之人，但说到佛意禅旨，没可能是佛门高人的对手。换过龙鹰是法明，当然没人敢妄下结论，白眉和尚低喧佛号，合十道：“老衲破立，请鹰爷指点。”

    龙鹰目光朝白眉和尚瞧去，微笑道：“敢问大师法号？”

    其他可以来的人全来了，不过只限于够资格的重臣大将，总人数介乎百人之间，包括下场对付龙鹰的高手在内。

    符太道：“似乎很有道理，对你该是很坏的消息，如青天霹雳，为何你仍可以这么轻轻松松的？”

    李裹儿这群人的后方，立着洞玄子、夜来深、沈入梦和白眉和尚等四个即将下场的高手，除白眉和尚垂帘下视，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人人现出全神倾听的神色。像他们般层次的高手，可从龙鹰的神态说话，寻找他的弱点破绽。

    “哎哟！”

    宗楚客帮腔道：“是否不寻常地重，或轻至使人难信。下官宗楚客，拜见鹰爷。”

    龙鹰笑道：“真好胆！是摆明不惜一切，务要杀老子哩！他奶奶的，老子不发威，给人当是病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