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洗牌

    “你刚才说什么？”公爵抬起了头，声音并不大，但是那眼神和语气绝不是一个父亲能够发出的。“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谢谢公爵大人。”罗德哈特对公爵鞠了一躬。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从公爵的一颗弃子，敌对者变做了他的助手，下属，伙伴，同盟者了。

    公爵满意地点了点头，很有点感叹地说：“这样邪恶疯狂的罪犯，确实需要这样对付才行。陛下居然下了如此重的悬赏。五千金币，虽然教廷要分担一点，但是确实对国库是笔不小的负担哪。不知道谁会得到这如此惊人的封赏呢？”他看向罗德哈特，微笑着问：“你想不想要呢？”

    公爵晃了一眼文件，上面的各项开支预算分类明确巨细无遗，他点点头，满意地叹了口气。想起两天前的那场大战，他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又惊又喜了。

    “我知道你难以相信，可是当时至少有一百名牧师亲眼见到的……”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铿锵有力，骑士专门的金属靴底和主人毫不凝滞的动作在地板上敲击，只是从这声音就可以感觉得出来者的年轻，精力充沛。而每一个步伐之间的间隔一模一样，更说明了他非凡的自制力，严格，精密和一丝不苟。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自己更有利用价值。”公爵的笑容带点讥嘲，但是更多的是欣赏。

    “我知道他绝不可能去刺杀主教大人的。”

    “公爵大人，我是来当你的助手的。”罗德哈特用连公爵都有些意外的开门见山的方式说。

    “不要再这样了，好么？”小懿突然开口说。

    “教会方面呢？”

    罗德哈特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回答：“我抓不住他。”

    “那不都是父亲大人您安排的吗？”小懿的声音已经在颤抖。“连主教大人都被您杀了，您还不够么？您住手吧。”

    财政大臣清脆明朗的声音淡淡地继续用朗读公文的音调说着：“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应该保证圣骑士团的完整和战斗力，那是帝国稳定的基础，也是帝国数百年未变的制度。而且如果不立刻将重建费用拨过去，军方大臣们也会对我提意见的。”

    “不过你既然来了，就表明你是判断我一定会接受你的投靠了？你现在猜一猜，你的判断是对还是错呢？”公爵的眼睛眯了起来，屈起了手指，慢慢地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打。“还有……如果是错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住口！”公爵猛地站了起来瞪着小懿，那双细长的眼中发出的光好象狠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当场戳得稀烂。

    “不知道有多久没和人这样直截了当地说过话了。”公爵有点感慨地叹了口气。微笑着看着面前这个自动来投诚的年轻人，他确实有点心动。“我相信你一定很能干。至少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就绝对没有你这样的眼光和气度，更没有你这样的城府。”

    公爵微笑着用有点不敢当的语气说：“哪里的话。罗德哈特大人现在可是军方刻意培养的新人，我可没这么大的脸面让您来做我的副手。”

    托。公爵手指的敲击被一下重音结束了。“那么我就告诉你，你的判断对了。”他的笑容不只是满意，还带着点其他的东西，居然是斗志。“我就留你在我身边。”

    公爵笑了一下。“原来你也不知道。那么我来告诉你们好了。恰好在很久以前我从某些地方知道了一些线索，现在突然回想起来了……这个奸细的老家应该是在卡伦多盆地，大概有一个铁匠父亲。那里的民风淳朴，出了这样一个非凡人物，想必是很容易就能够查出来的。”

    如果说现在这个帝国中还有什么是他必须要有所顾虑的话，那就是圣骑士团了。正常的情况下，这个团体的人员编制都是极度严格苛刻的，而且几乎全部由罗兰德团长一手包揽，因此公爵即便再有心思再有手段也只能望洋兴叹。但是现在由那位尊敬可爱的死灵法师制造出的人员损失却无疑就是天大的良机。资金方面拖延一下，找机会塞点自己的人进去，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公爵接过报告却放到一旁，微笑着看着罗德哈特问：“你现在在团中的职位是什么？罗兰德团长定下来了么？”

    公爵对女儿皱眉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已经懂事了点呢。怎么还是这样拘泥于儿女私情呢。那可是个谋杀了主教大人的邪教徒啊。”

    不过既然那老头没有能力得到这种殊荣，公爵大人也不是太着急。大不了以后自己慢慢来就行了，只要现在有了缺口能够让自己的人进入圣骑士团，那么以后的机会会有的。罗尼斯主教这件事情的成功已经极大地鼓舞了他的勇气和斗志。

    “是。”财务大臣淡淡地应答了一声，翻看着文件。

    幸好那所大屋是在王都边缘最偏僻的地方，只损坏了几条无关紧要的街道，伤及了百多个民众而已。

    小懿默默地退出了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也坐在办公桌前发着楞。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形，或者对她来说，也根本无力处理。她现在唯一可做的就企求自己能够影响到自己父亲，希望那一点父女之情能够让他稍微顾虑一下，稍微回一回头。

    只是公爵万万没想到，那场战斗居然如此的艰苦，如此的巨大。只是杀他一个人而已，居然杀得如此惊心动魄，天昏地暗。战斗很短暂，但是那火焰，爆炸，毒气，圣光……狂乱的魔法元素和剑气组成的风暴，而最后那十来具尸体和死灵法师本人那威力巨大的自爆更是匪夷所思。即便是以公爵的修养，目睹之下也完全地为之震撼。

    “对。我可以对您有更大帮助。”罗德哈特点头。

    书房的门开了，身着一身官服，精明干练的财务大臣手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小懿没有说话，只心丧欲死地叹了口气。

    五十多个圣骑士团的成员，四个小队长在前天剿灭死灵法师的战役中阵亡了。这就是他的惊喜，而且还是大惊大喜。

    “哦，那就好。”虽然在说好，但是公爵那和眼睛一样细长的眉毛却遗憾地剔了剔。如果说这个惊喜中有什么小小的缺憾的话，那就是这个了。

    “制度是死的，情况是活的。现在于周边国家邦交和睦，战事不起，自然就要可以在这上面缓上一缓了。至于缓上多久嘛……”自然就要到自己觉得合适的时候了，公爵的嘴角不觉拉出点微笑。“军方大臣方面你不用操心，我自然会去和他们好好说清楚的。这件事情很重要，我会亲自协助罗兰德团长去操办的……呵呵。”

    “没有。发现那些全是伪造的。”

    “没有听谁的。谁现在还敢说您？但是您以为我看不出来么？除了您，谁还敢做，能够做得出这种事？”小懿迎着公爵那似乎可以直接发出冰锥术的眼神没有显得害怕，她声音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绝望到了极处的激动。这样的表情在她一身威严刚正的官服的衬托下更显得激烈。“您想过没有，这样做下去会有什么结果？您难道要把挡着您路的人都杀光，自己做皇帝吗？做了皇帝之后呢？和周围的国家开战？您住手吧……”

    “不，我不知道。”小懿的眼睛冷冷地和公爵交汇了一下，低头又看起了文件。

    “你放过他吧。不要再这样了。”小懿抬头，看向公爵的眼睛里有了哀求之意。“他不会把你所作所为说出去的。这些东西其他他根本就没兴趣。你何苦一定要这样呢？你杀的人还不够多么？”

    这个怪老头和那个神官小子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和主教大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这些公爵都不想去深究了。只是主教大人已经一死，这个知道真凶绝不会是那个神官小子的人必然也就是个巨大的隐患，何况他还是主教大人的朋友，还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死灵法师。

    宰相的头衔与其说是信手拈来，不如说是不拈它自己也要来，不比吃上一小块面包更费多少劲。大女儿已经是财务大臣，小女儿即刻就要成为皇妃，军方大臣们被他精妙的手腕弄得团团转，埃尔尼家族几乎已经全完蛋了。这个职位不让他来当谁来呢？所以公爵不是高兴这个，是在高兴另外的事。

    和公爵对抗无疑是极不明智的。无论势力，手段，地位的差距都不可以道理计。而且争斗，永远是最没头脑的最后的手段。所以罗德哈特立刻选择了一个旁人看来几乎是疯了的路——重新投靠公爵。

    “那片街区重新建设方面的资金预算怎么样？”公爵问。

    小懿将文件放在公爵面前，说：“这是前天剿杀死灵法师的战斗的损失报表。阵亡的战士和魔法师们的抚恤金，在短时间内从各地再选拔这么多的高等级战士补充进圣骑士团的费用……各项费用算下来，一共需要二千三百五十九金币。”

    但是在公爵的手段下，他就算再厉害十倍也没用。不过是一个身份不明的死灵法师，利用圣骑士团和魔法学院将之除去实在是天经地义。

    “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去卡伦多。”罗德哈特点点头，转身退出。铿锵而节奏分明的脚步声和来时一样，不过却随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

    罗德哈特垂手侍立在一旁，回答：“顶替原第四小分队队长，带领三十名剑士，一名火系魔法师。”

    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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