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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满目河山空念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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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威缓缓的挪动沉重的步子回房,胡伯在指挥下人打扫着汉威的卧室。

    汉威一阵寒颤,浑身血液凝固倒流。短短几句话,就证实了他不敢相信有意回避的事实,大哥果然在同日本人暗中勾结。

    眼见胡伯的神色紧张起来,含糊其辞的说:“小爷,你先等等,我先招呼他们给你放水冲澡。”

    “勇子,进来吧。”汉威和气的招呼胡勇,平日他见了呆呆傻傻的小勇子总没好气,小勇子见小爷汉威如今心情好,也舒了口气,试探着走近了几步。

    “姐夫,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让小弟出国的原因。小弟少不更事,远没成熟到活络处世的地步,他要是倔强起来,怕我的板子也奈何他不得。”

    “明瀚,你是知道的,小弟要是留在龙城你身边,还能安全;若是出了龙城,皇军人多眼杂,姐夫我很难控制说没有人寻仇对小弟下手。你想想,自从小弟做出那种不友好的举动,去我大东亚的土地上扔下那种挑衅的传单,那是对大和民族的侮辱,我大和的热血子孙都要一血前耻食小弟之肉而后快呢。为了保全小弟的事,我也是苦心同上下周旋再三呀。明瀚,姐夫也为难,你就把小弟踏踏实实留在龙城,不就安全了吗?”

    “你就是这么成熟的吗?长大成人是要骨子里,不是靠着穿两件衣服说几句不关痛痒的话来做戏。”汉辰训斥说:“这才出去个把月,就恋家找了借口回来,亏你还自诩成熟了。”

    “无大碍了。”汉威揽了被单搭在腰间,贴了大哥身边躺下。身上的肋骨根根清晰可见,瘦得身上竟然没一丝的赘肉。

    想到从二月娇嘴里知道的姐夫那些腌臜的行径,汉威冷了脸嗯了一声。

    老连长毕竟年长些,看出汉威细微的变化,宽慰他说:“小伙子,我劝你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看你这架势,你还想去龙城前线投军呀,我看就算了。我跟你说,中国军队为什么败得这么惨呀?那就是强盗训练好了杀到俺们家门口,咱自己却没准备。手忙脚乱的胡乱抓个男人就来当兵,给杆枪就踢上战场。唉!一声军令下去,你看那乱七八糟的,那不是生等了去送命给小鬼子吗?到头来当官儿的还怪弟兄们不知拼命。依我说,小兄弟你呀,还不如转道云南去投空军的军校,学点本领再上前线,也比白白去送死的好些。”

    走进家门时,汉威的心惴惴不安。此刻,他已经没心思考虑违背大哥的命令私自潜逃回家会被如何责罚,他心里在暗自祈求上苍,大哥降敌的事一定是以讹传讹。

    “大哥~~凭兄长如何处罚,只是兄长在处罚汉威前,能不能亲口告诉汉威,外面谣传兄长同日本人议和投降的消息是空穴来风,是捕风捉影。”汉威提起勇气慨然的一气道出来意。他在回家的路上还一直在犹豫如何开口同大哥提这个问题,毕竟上次津浦会战一事误会大哥贪生怕死保存实力就令兄弟间十分尴尬,更何况“降日”是个伤及男儿一世名节的大事,他怎么能随便猜忌大哥呢。可此刻见了大哥,这如同梗骨在喉不吐不快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了。

    见大哥目不斜视的看着书不说话,汉威接了说:“也就是有了顾师父的事,何长官才开始对大哥亲热起来。何长官想用听话的自己人,大哥是他的自己人了可不听话,津浦前线又顶撞得他没面子,所以何长官时时在压了大哥低头,才惹出这么多乱事。让大哥受尽冤屈。”

    “很好,违抗命令,擅自胡为,你说该怎么处罚?”大哥摇晃着手中的一纸电文审视着他,一如往昔审视那调皮犯错的小弟的神情。

    勾结日本人,这个对于杨家这种传统世家教养下长大的子弟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大哥真是同日本人勾结,那会是为什么原因呢?大姐的死,报复何长官,那也不至于白白搭上自己的清誉而遗臭万年呀;如果是事出有因,另有隐情,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到我书房来。”不等汉威张口,大哥汉辰甩了句话转身回房。

    “哎呀,给祖宗丢脸呀。”连长叹息说。

    汉威被连长的话说得一阵含混,心想自己的样子难道很象学生仔吗?为了掩饰身份,他一直戴了鸭舌帽,戴了副墨镜,操着口在西安跟胡子卿混来的地道东北话。

    汉辰边说边起身,抖了手里电报对汉威说:“你嫂子来电报告诉我了,你的伤无大碍了,你就又活跳了不是?给我滚回屋去思过,我也懒得再教训你。好大个人了,再为这事挨顿家法,你不羞我倒替你觉得没脸了。”汉辰说罢转身向卧室走去。

    “赏钱是日本人给的,我没要。回家跟我爹一说,他说我做得对,如果我敢收了,他就打断我的手。”胡勇得意的说。

    汉辰合上手中的书,侧头看着伏趴在身边仰头看着他的小弟。将书扔在床头桌上,开始拉掖着蚊帐不去理会小弟的言论。过了一会儿,才说:“知道大哥不容易,你就安份的听话少去惹事,大哥就谢天谢地了。”

    很少有人这么鄙薄的议论大哥,汉威听了心里还真有些不舒服。车上挤着的一位戴眼镜的先生也接了话茬说:“国家呀,都坏在这群败类手里。先时还以为杨汉辰是个如何骁勇的大将呢,原来也跟王衷那猪头将军一样,不发一枪的就跪地求饶了。”

    “若不是姐夫,你我兄弟和龙城几十万军民何以如此容易保全?多亏姐夫是大日本帝国的特使,这份恩情如何报答呀。”

    “这点出息。”汉辰笑骂道。明知道小弟此刻的亲昵是暗浮玄机,汉辰还是感觉的许久不曾有的轻快。

    想到胡大哥为自己当年的失误所付出一生的代价去弥补,而大哥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被世人非议,心里真如刀割般难受,脸色也变得难看。

    “你是不是又讨打了,睡觉!”

    “哥,”汉威翻过身双拳垫起下巴仰视着靠坐在床边的大哥说:“其实这些年,汉威也看出大哥的不易。嫡系那边要补给,随手可得,咱们龙城要补给,比登天还难;打仗也是杨家将冲锋在前,战果却总有嫡系那边去接。前些年好在有子卿哥帮大哥左右周旋,这些年没了子卿哥,全靠大哥一人之力在维持了。这些大哥以为小弟不知道,其实或多或少汉威也从军里和张继组大哥他们那里听说了些。”

    汉威心里犯疑,姐夫的话完全是亲日的立场上代表日军在同大哥谈话,难道姐夫是汉奸?汉威心里一阵发冷,按说商人唯利是图他是相信的,大姐夫平日为富不仁他也早有耳闻。这风向有变他就投了去抱日本人的大腿也是可能,那大哥同鬼子的桌下议和看来也有大姐夫的煽风点火在里面了。

    “我不听你这些借口,说,谁让你回来的?”大哥的话斩钉截铁。

    汉威怀着忐忑的心情在玉凝姐含泪的目光依依送别中踏上归途。

    “姐夫,不要办事太绝,连后路都不给汉辰留。”汉辰仍逼视着储忠良。

    “可是~~”

    “不去谈他了。”汉辰咽口气说,“大哥昔日就是顾忌太多,才束手束脚了让自己左右为难。很多事情想开了,其实很简单。”

    汉威匆忙穿了衣服下床,趿着鞋推开房门,隔壁的书房门虚掩,门厅里坐着的胡伯见了汉威伸手向他指指门外,摆手示意他回卧室。汉威明白,胡伯是暗示他大门外有人在把守。

    汉威屹立在原地不动了,全身的血统统涌到了大脑,让他思维一片混乱。姐夫居然是个日本人,这比是汉奸还令他震惊。这就是说从他小时候出生赖在姐夫身上尿尿那时刻起,直到今日,姐夫是日本人就是件存在而不为人知的事实,杨家上下都蒙在鼓里。一个敌人、强盗,居然隐藏得这么深,在杨家生活了二十多年。汉威已经说不出话,呆滞的任凭姐夫边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边拍着他的肩啧啧夸赞着。汉威想打落储忠良这个日本狗的手,却如被点了穴位般动弹不得。

    沉默片刻,床上辗转反侧的窸簌声。

    储忠良拍拍汉辰的肩叹息说:“姐夫知道你的难,看吧,你若日后不想再干这滩事,姐夫不勉强你;你要是日后还想回何文厚那边,姐夫也不拦你,只是你要想好了何文厚这个人可靠不可靠。姐夫不是向了日本这边说话,也不是为了你姐姐之死在这里说公报私仇的话。姐夫实在是担心你们兄弟的安危。那姓何的三番两次在小弟身上打主意来达到辖制你的目的,日后他再想动小弟,那怕连骨头渣都没了。”

    “威儿吗?进来。”大哥的呼喝声。

    “小勇子!”胡伯在房门口的一声断喝,汉威知道从胡勇嘴里怕也难再探听出什么消息了。胡伯进来,端了碗绿豆银耳羹,嘱咐汉威吃了就快些睡,一路辛苦了。

    “小爷,再等等,这就好了。”胡伯说。

    台灯拉亮,汉威遗憾的看着大哥披了件衣服下床,反手拉上蚊帐对汉威吩咐说:“你先睡吧。”

    小弟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深沉的脸色,兀自坐在他身边解开颗颗盘扣,脱了睡衣草草叠放在脚下。看了小弟探身去放衣服时袒露的后背上明显的枪伤疤痕,汉辰不由问了句:“听说在香港又重新做了手术。”

    正在汉威竖着耳朵等了倾听大哥叹息后的下文时候,卧室外的敲门声:“大爷,睡下了吗?储姑爷有急事要见你,在书房等了。”

    “哥,嫂子也不在,小弟今晚想跟哥睡。”汉威说得很坦然,一点征求同意的余地都没留给汉辰。“哥不是让小弟出国吗,怕以后再纠缠大哥的机会就少了。”汉威自我解嘲着来到床边,将枕头扔进了床里侧。那个虎头枕还是娴如在世时为汉威亲手缝制的,汉威一直很珍惜的摆在床头,如个供品般不经常用,也不许别人碰。出国时,玉凝还挑逗他用不用把这个“陪嫁”抱出国,日后留给新媳妇用。

    “欠打了是吧!”汉辰呵斥道。“越大越没规矩,礼数都忘记了?”

    辗转身子,汉辰没有搭理门外的小弟,靠在床边接着翻看着书。

    汉威忽然灵机一动,拉了胡伯到一边偷偷问:“胡伯,你平日最疼汉威,胡伯你对汉威说实话,我哥他最近~~~”

    “路上遇到几个伤员,是王衷部队下来的。他们讲了很多中央军和地方军的不公,现在都一致对外的打日本了,家里还在分正房和小妈养的,何长官这么做确实有欠公道。”

    几句话把汉威心中仰慕的两位兄长一贬到底,汉威心如嚼蜡般难受。

    一种不祥的预感,汉威已经心里渐渐生出些凉意。他宁愿还是相信大哥是清白的,但看来似乎事情远不象他想象的简单。

    “哥,”汉威坐起身来。“爹娘都不在了,小弟跟大哥长大,从小大哥就教训小弟做人要知廉耻,有骨气,从小大哥就给小弟讲文天祥过伶仃洋,岳飞抗金。怎么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哥都不能对小弟吐露点实话。还是大哥觉得小弟就这么不可信,也要同外人一样的提防吗?”

    “哥你是不是很生何长官的气?”

    汉威屈辱的泪水盈眶怒视着大哥,低低的嗓音叫了声:“姐夫。”

    汉威听了一阵的面红耳赤,这种羞辱比吃大哥的家法还让他难堪。

    “蚊子咬一口能有多痛?比起大哥的巴掌差远了”汉威嘟囔着把头伏在枕头上,促狭的笑道:“大哥的家法可真厉害,在香港,大夫还以为威儿是从日本人的大牢里逃出来的呢。”

    “谁说不是呢?多大的仇怨,那也是中国人的自家家事,也闹不到开门揖盗这步呀。”老者的感叹,汉威沉吟不语,听着周围的人纷纷感慨议论。

    汉威一愣,想想说:“大哥,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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