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雪上加霜

    顾师母去了庙里为大姐超度祷告也带走了梅姑，家里冷清清的只剩兄弟二人。

    左右无人，汉威头也没偏的目视前方低声问前面引路的二月娇：“你方便出去讲话吗？我有事想问你。”

    “师娘别担心，这碗里装的哪里是水蛋呀，那就是金子。我要双手捧过头顶供奉着给小爷端上去，才对得起司令大人的法外开恩。”小黑子诙谐而夸张的语气，汉辰心里明白，黑子的话是隐射他昨晚罚汉威饿肚子的事。

    “小爷，再喝碗汤吧，你身子虚，要好好补补。”胡伯张罗着为汉威添汤。

    摇晃着一只糖人的梅姑见被汉威抓到，跳了脚撒娇的开心说：“小叔叔，还是被你捉到了。”

    汉辰也觉出了小弟这些天来的怪异，象鸣蝉蜕皮般的诡异。

    那话说得谦恭得体，配了洒落的举止，胡伯嘴里喏喏，却是从汉威身上隐约看出了昔日七爷的一些影子，不免多了些伤感，怅然的看眼汉辰，汉辰沉默不语。

    汉威展开看时，草草几个字，是二月娇的笔迹：“有状况，速离开，改日再约。”

    梅姑执拗说：“小叔叔同梅姑一起回家，不然我告诉大伯伯了。”

    “小弟呀，”姐夫语重心长的说，“姐夫前些时候也是气糊涂了，姐夫说了什么气话，自己都记不得了。听说了你大哥迁怒你，让你受苦了。”

    汉威听黑子复述完罗局长的话，眉头拧在了一处。

    另一种可能是日本人，去年抗战打响前，他在同东北的日本商人做大烟军火买卖时，狠狠的黑了日本人一笔，日本人一直在寻仇。

    ※※※

    汉威缓缓笑了说：“小叔叔中午去见个朋友，下午就回来。”

    “你这孩子，看没烫到手吧。”师娘关切的拉过小黑子，用绢子给他擦拭着手，边絮叨说：“说让你等等再端上去，你急得什么？”

    “什么朋友？”

    汉辰审视着变换了发型的小弟汉威许久没说出话来。

    “你～～”汉辰险些就一如往昔的狂怒了将不听他吩咐的小弟一把拖了过来一顿痛打，拿他当成最顺手的出气筒。但此刻小弟难测的目光沉稳中带了不屑，让汉辰忽然间发现眼前的小弟竟然有些陌生。

    “小叔叔，”梅姑纠缠着汉威：“梅姑要吃杏脯，你给梅姑买了，梅姑就不缠你。”

    小黑子悻悻的说：“刚听了司令的特赦令，黑子感动得想大哭了。我时才跟我爹说，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小黑子就是生在贫门小户当条狗，也不要投胎富贵人家做少爷。好么，想吃口饭都比登天还难呢。”

    汉辰凝视他良久，斥责说：“你就不能老实在家少去惹事，这是警察局在管。”

    汉威无奈，来到柜台让伙计帮了称二两杏脯，忽然一个小男孩儿冲跑过来，拉了汉威的衣襟摇晃说：“叔叔叔叔，有个哥哥给你的。”手里递给汉威一个纸条。

    汉辰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汉威离开。

    “大爷，警察局的罗局长和周警探求见，在客厅候着呢。”胡伯轻声回禀。

    “协助周警探查明大姐的死因，毕竟汉威是大姐临终前最后见的人。”汉威的答话冷静沉着。

    汉威端了一碗师娘新下的汤面来到大哥书房。

    胡伯气得浑身发颤，指了黑子说不出话来。

    周警探把话引到正题，略谈了两个冒牌凶手自杀的事。

    晚饭时，汉威同大哥汉辰对面而坐，都是只顾低头吃饭没有过多言语。

    晚上，陆续有部队里的将官来找大哥，汉威帮忙迎送了四批人走，起初大哥的神色还稳如泰山，及至郝贵龄师长的遗孀和带了年幼的儿女来找大哥哭诉伸冤的时候，汉威在一旁看得都暗暗掩泪。汉威注意到，尽管大哥有意在遮掩和压抑心中的怒火，但理智和情感的冲击已经能从大哥的眼神里流露出来。

    挂了电话，汉辰半盍了眼诧异的打量汉威，汉威说：“大哥气头上，连小弟都看出了。此时还是缄默为好，给彼此留些时间和空间。”汉威看了大哥冰凉的目光，又补了句：“恐怕何长官也不会相信大哥此时睡得下，怕他此刻也要费尽思量，彻夜不眠了。”

    二月娇沉默，然后娇声说：“小舅爷往这边请。”

    汉辰对小弟突如其来的举动显得不安，生怕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小子失口惹出什么祸端，但汉威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依然坚持了握住大哥抢话筒的手，对大哥轻轻摇着头，又对话筒那边的何长官平和的说：“总座放心，难处自然是有，但家兄还是会以中央大局着想。”

    汉威将汤面仔细的放在门边的花案上，静静走近大哥的书桌，蓦然无语的撩起前襟，俯身蹲在地上，将地板上散落的笔纸一一拾起规整好，放回大哥面前的书案上。

    汉威陪出丝笑意：“进来吧，怎么忽然这么生分了。”

    “小叔叔～～”梅姑探头探脑的扶了门框怯怯的说：“梅姑能进来吗？”

    看大哥扭转了头不在看他，汉威心里也隐隐做痛。此刻，他知道大哥的沉默中要独自担当多少责任和不平，若是早些年，怕大哥心烦的时候，自己早就被大哥当了出气筒了。

    “顾师母同梅姑去了庙里，这家里少了梅姑这孩子，忽然清静了许多。”胡伯见兄弟二人的话锋不对，忙借着上菜的功夫引开话题。心里却明白，其实平时家里吃饭或小聚，少了小爷汉威的欢声笑语才冷寂。而这几日小爷汉威人是在家，可那开心风趣的笑语却没了。

    杀人是要偿命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两个“小贼”如果没有被人买通来顶罪，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去投案送死。那是什么人买通了这两个“小贼”？难道这两个“小贼”真是怕受刑才自杀吗？还是另有隐情？一桩原本貌似平常的意外，忽然变成了扑溯迷离的悬案。

    汉威出门时听胡伯说，大哥早上接了个电话就匆忙去司令部了，好像有什么大事的样子。胡伯一再嘱咐汉威早些回家，不要惹事。

    汉威故意拐进一条他曾经十分熟悉的小巷子，闪进一家干果店又从旁门闪出，终于看到了跟踪他的那个神秘的影子——梅姑。

    ※※※

    声音很小，汉威低头说：“记得了。”心中充满胜利的欣喜。

    送走客人，家里安静下来。

    汉辰沉了脸，伸手要来抢话筒，汉威一把死死按了大哥的手，坚毅的眼神安抚着大哥般，嘴里仍镇定对何先生说：“家兄身体暂无大碍，只是心里不舒服是有的，毕竟是损失了两个师的兵力，对上对下都要有个交待。”

    汉威沉了脸看着她，随即笑了刮了她的鼻子责怪说：“小叔叔险些把你当特务开枪了。”

    周警探敏锐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汉威的眼睛，怕没有任何谎言能逃过这双能直透人心的眸子。周警探说，他坚信事发地应该就在储家庄园门口，约了汉威次日同去现场勘察蛛丝马迹。

    “咣当”一声巨响，书案上的笔筒文件被打翻在地上，大哥汉辰狠狠捶了桌子冲汉威吼了句：“出去！别进来烦我！”

    汉威知道，大哥的失态和不加掩饰的真情流露怕也只能是在家里。

    梅姑笑得灿烂，得意说：“我要保护小叔叔，不让坏人再伤害小叔叔。”

    汉辰怒视着弟弟，眼前小弟汉威的举动乖巧而执拗让他心酸又陌生。

    “旧友。”

    “小叔叔跟我走。”梅姑拉了汉威从干果店的楼梯后的一个小门出去，穿街走巷的比汉威还熟悉这带的地形，汉威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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