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抓起来了,就在关押你来南阁的那天夜里。”
汉威知道这是子卿在西欧时一位国家元首送他的,他平时十分珍爱的。
胡子卿定定神,边哄慰汉威停悲止泪,边解下手腕上的手表递给汉威:“留个纪念吧。”
这世界我曾经爱过
人去屋空,一种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
金戈铁马,未必就是英雄;无声无息的幕后,也未必没有好汉。不是吗?~~~
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
汉威才发现胡子卿披着的这件精致的黑色大氅是去年在西京时候,何先生送他的那件。月光下,如绢般细致流畅的面料质地。汉威清楚记得,上次帮黄主席抓刺客的时候,何总理在心疼的斥骂过子卿哥后亲自送他的,那精美的呢料、纯狐的领子、精巧的做工,曾让多少人对此钦羡不已。更重要的是,那是何先生‘御用’的‘皇服’,是何等的殊荣。而此刻子卿哥在离别舞台的最后一刻披上它,怕多了几分对这份浓浓兄弟情谊的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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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汉威哭得一塌糊涂,胡子卿像哄慰孩子般托起汉威俊秀的脸颊帮他抹着泪笑了说:“你胡大哥无能,不是个帅才,过去做过不少荒唐的错事……现在能做的,就只这些了。别骂哥哥无能,哥哥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再多的,怕也做不到了。”
(郑智化)
不要告诉我成熟是什么
汉威裹了件军大衣,独自守了熊熊的炭火盆坐在庭院天井里,仰望着苍穹上繁星万点、皓月无垠。虽然比起才关进南阁的头两日,已经没了铁锁加身,也没太多人看管他,但毕竟他现在还是阶下之囚。
“等到天一亮,我就要亲自送委员长去西京了。”胡子卿话音迟疑一下又认真说:“去西京负荆请罪。”
皎洁的月光下,胡子卿就立在汉威不远处,含着恬然从容的笑意望着面色憔悴正抱膝而坐的汉威。
胡子卿紧紧搂住了汉威,任他在自己的肩膀上哭着。哄了汉威说:“你什么时候也跟胡大哥一样这么爱流泪了?这可不好。”
是否记得我骄傲的说
“我听说了,都知道了。”汉威冷冷答道,但仍没抬头。他不敢看胡子卿,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长官兼大哥从今天开始是敌是友。
可是,不管胡子卿出于什么动机发动这场“西安事变”,“叛乱”就是叛乱,是任何军人都不能饶恕的十恶不赦的大罪。汉威冷峻的面色带着无奈,他不敢看胡子卿,只是低头不语。
汉威想拒绝,胡子卿却将手表紧紧按在汉威手里说:“拿了吧,我用不到了。看到它,就想想哥哥,想到哥哥,就替哥哥报杀父之仇呀。胡大哥这张被强扯上桅杆的帆,终于可以卸下来了。不过,汉威,你有个对你尽心尽责的好大哥,你要好好学、好好干,真若有一天能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时候,我们的小威儿肯定比你胡大哥当年强上百倍。”
汉威一时间泪如泉涌,他知道,这束耀眼的生命之光,集聚了一生的光亮在此刻迸发出来,很可能就一瞬间的夺目灿烂,一瞬间的消失无踪。
别哭我最爱的人
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
“小孩子话,他也是我大哥呀,我不撑他,撑谁?你胡大哥已经是感情用事,何先生就不该这样。我要陪他回去。不管如何,我的行为是错的,作为军人,更是罪无可恕。此去西京,就是他杀了我,是他该作的。呵呵……”,胡子卿一脸安详的笑容,隐忍了泪光闪溢:“我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停止内耗内战,停止无谓的流血,全国上下一起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我一直在等他这一句话,如今等到了,我很开心……真心话,总算对所有人有个交代了。”胡子卿顿顿咽了泪又说:“因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根本没设防,在西安抓他,我也胜之不武。我不能对不起他……”
汉威吃惊的抬眼看他,这来去匆匆如此惊天动地的一场大戏,居然这么快就收场了?
“子卿哥哥”汉威紧紧搂住了胡子卿,哭道:“子卿哥,你别去,你真不能去……你不值得……你不走,没人逼你走,你去了,就危险了。”
胡子卿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哽咽着重复道:“你什么都当作不知道,明天卢主任派人送你离开西安。”
今夜我如昙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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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虽然是暖冬,但院里未免寒气透骨。守门的士兵几次催他进屋休息,汉威依然不为所动的独坐在天井中那青石墩上,漠然的仰望着夜幕星河,心中暗想:大哥会不会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伸开双臂来接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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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哥,你不能去……”汉威痛哭着。他悔恨的记起那日在司令部痛斥胡子卿的话:“你这么敢作不敢当,让手下人以后还怎么为你做事?作为一方长官,你可以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你可以资质平庸,但你起码得像个男人一样,敢作敢当!”,现在看来自己是多么的幼稚无知,比起胡子卿他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