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夜

没了踪影？”

    杨汉威听到这里再也沉不住气，扑哧地笑出声，仰靠在转椅上如释重负一般骂道：“你个混小子，我只说吓唬他们一下，你怎么把人家衣服都扒光了。这大半夜的裸奔有伤风化。”

    汉威笑笑说：“姐姐多虑了，大哥这是磨练威儿。”

    他忙收住步，只立在楼梯半中，躬身问候一句：“大哥回来啦？外面风刮雨大，大哥一路辛苦了。”

    汉辰立在门厅的雨毡上，玉凝正帮他脱去军装外衣，罗嫂在帮他换下靴子。

    “如果忙不过来，就对你哥明说，多找个帮手来打理。别累坏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他带了侄儿小亮偷偷去给先大嫂上坟，也是怕惹玉凝姐不快，才瞒了她找些借口搪塞。玉凝姐哪里都好，却是同娴如嫂嫂留下的儿子小亮儿总难和睦。每涉及到娴如大嫂的话题，家中就讳莫如深。

    “小爷，小爷，喜事，大喜事！”小黑子兴奋地摸进汉威的卧房，“小爷，那两个浑蛋找到了。”

    他抬头望了一眼楼上的汉威，淡然地吩咐：“小弟还没睡么？去睡觉吧，天色不早了。”

    “事情多了，就容易忙中忘事，难免出纰漏。”玉凝的话音迟疑，目光却在打量小弟汉威，但又咽回了欲说的话，笑问道：“听说西门外的大道今天被山洪冲断，你也是走那条道才耽误了回家的时辰吧？”

    “是！大哥！”汉威恭敬的退下。

    “小弟，饿了吧？吃点东西垫下肚子。我吩咐薛妈妈给你做杯咖啡提神。”

    “那两个混蛋没有寻仇生事？”汉威问。

    天上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夏天的天气如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昨天还是骄阳当空，今日却是雨脚如麻。

    窗外院子里响起汽车喇叭声，汉威猛地从座位上跃起，伏窗张望，自言自语念了声：“大哥！”

    鼻子一抽，“阿嚏！”地打了声喷嚏，汉威惶然的眸光望着玉凝姐，颤抖唇略显不安愧疚，难道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若是玉凝姐姐知道他和亮儿骗了她私下去墓地祭拜娴如大嫂，不知作何感想。

    汉威一阵犹豫，他今天去扫墓，根本没去营里，只有胡乱点点头应付。

    汉威疲倦地座在书案旁，目视窗外地灯掩映出牛毛般密集的雨线，愁绪暗生。

    虽然是几日前的报纸，汉威仍不免周身一颤。他已经派人教训了报馆也堵了龙城各大报刊的嘴，不会再有类似的“丑闻”爆出，只是李潇云和赵三至今下落不明令他头痛。玉凝姐是蔡府太太露西的好友，事后露西也曾打过几次电话哭诉问求玉凝姐，但他总是一副无辜的神态无可奉告。

    “谁知道这两个小子背运呀。那黄狗一叫，庄户人家就以为闹熊瞎子或山魈了，冲出来远远地只看到白花花的两道影子嘶嚎乱窜，这就追过去放了几火铳。哪儿就那么巧，刚好打在跑得慢的赵三儿屁股上。”小黑子不等说完，自己都笑得直不起腰：“哎呦，让他们不安好心眼，这回是见识了什么是龙城‘男风’了。”

    玉凝姐出门，一脸错愕的汉威才留意到桌上多了一张折叠整齐的《龙城日报》，一副照片映入视线，照片中那拔枪顶了赵三脑袋的人正是他，标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杨公府少千岁枪挑情敌”。

    谈判结束后，大哥不知何事匆匆去了上海，也不知道这大雨倾盆的天气，大哥是否能按行程今夜赶回龙城？更愁的就是眼前这大雨不停，黄龙河的大堤怕又岌岌可危了。田地、难民、洪水，桩桩件件令汉威愁眉难展。老天爷就如此不开眼，偏偏是和龙城作对为难。

    “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停滞，大哥的身影已经入了他的视线。

    “是河堤防务上出些事，在忙……”汉威含糊地编排应付着，心里揣摩玉凝姐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