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忽悠了,赶紧给看看,完了我还赶去上班呢。”说实话,秦江对于算命,一向持玩儿态度,蛮不在乎的。
“老夫观你面相,吉中藏晦,晦中带吉,吉,是因你窥天改运所至,晦,则是你必须清偿的天债,命理混乱不堪,总的来说,此命少年运不通,劳劳做事尽皆空,苦心竭力成家计,到得那时在梦中……”
“日分昼夜,月有盈缺,阴阳交跌,相阖成一,世间万物毕究维持平衡倘若被打破了平衡,不管你怎样刻意躲避,冥冥中总得有所偿付,好比咱们算命的,身体必会缺失。当然,偿还的方式,也可以是间接的,譬如,富,则子弟骄奢,因纨绔而家道败落,穷,则思变,致力生计,终会发达。又譬如为善,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为恶,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因此,偿还并非直指一人、一时、一事,《周易》提出,凡事应以‘中和’为度,盛极而衰、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只要给人测对那么一次,后面那十次即管胡扯,也足以糊口了。”张铁嘴老神在在,干枯的手轻抚山羊胡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秦江住脚望过去,却是街口摆摊的神算张铁嘴。
旭日,犹如美人儿脸上的醉酡,蒙蒙淡淡的,减薄了江面上的稠浓朝雾。
早起的鸟雀,往来梭巡,城市空中充满了它们呢喃的繁音,人们带着昨天的茫然若失、意犹未尽,又将开始一天单调、繁忙的工作。
“拜托,你那是伙食办太好了。”秦江有点哭笑不得,但同时也觉得奇怪:“哎?这不矛盾吗,既然窥天不能收钱,那你怎么养家?”
张铁嘴不是本地原住民,没人清楚他什么时候搬来富康老区,无妻无子,少和邻里交流,行事有点诡秘。
途径巷口,忽闻有人叫唤。“秦江,等会儿。”
秦江松口了气,只要不残疾,比啥都强。“还行,反正我的倒霉事也不少,每个礼拜不倒上一倒,还真有点不习惯太平静的日子呢。”
半个梦带预言性质,严格说,确实是窥窃了自己将来的命运,并且尝试了更改其中不好的结局,应该算逆天改命吧?!这匿藏最深的秘密,竟被张铁嘴一语道个八九不离十,委实有些真才实料。
“多少钱?”
秦江心里咯噔一跳,默然心惊。
“小兄弟,你在窥天?”往日那懒散邋遢的张铁嘴,此时目光炯炯,透着一股睿智。
“熟人价,五十块……哎!别走啊兄弟,有商量的,二十块咋样?……喂,吐血价五块!不能再少了,康师傅方便面起码也要五块半,老夫今儿还没东西下肚呢……回来!喂喂!再不回来,扎个草人咒你!”
“因为象我这样,一天撒一个谎,老天也不会把我怎样。”
秦江惴惴不安:“您老看出什么端倪了?特倒霉的事就别跟我说啦,省得心烦,如果有机会干掉室长,成功篡位的话,就麻烦您老多提点提点。”
“卡!打住。”没等他脑袋瓜晃足一圈,秦江便比了个暂停手势:“老头,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蒙外人好了,干吗连自己街坊也蒙?是不是这几天没生意,揭不开锅了?”
一听有不收钱的便宜可蹭,秦江来劲了,搁下手里的东西,一屁股坐到摊位前。“好好好,是我说错话,对不起行不?不过,您老免费替我开示,不觉得亏吗?”
对虚渺的命理说,本不大感冒,但张铁嘴说得有板有眼,也不由将信将疑,最关心的是,自己拥有窥天技能,怎么着,也算得上是半个算命术士了,本来人就不帅,倘若眼睛再瞎掉,或者缺条胳膊少条腿,那可糟糕透了。
秦江睡眼稀松,半开半合地寻着道儿,步履打幌,往公车站走去。
“错!因为我替人逆天改运,分文不取。俗话说月满则亏,人满易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即使这样,小老儿仍有逆天之嫌,所以高脂血、胆固醇等症状也日渐明显……”
“嗨!你这人咋句句带刺,就那么看不惯小老儿啊?又没说要收你钱,爱听不听吧。”张铁嘴吹胡子瞪眼,一脸不乐。
笑声刺耳,不过理倒说得不错,秦江咋舌:“唷,真人不露相,您老哪点象神棍……咳……哪象算命先生呀?活脱脱就是位哲学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