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过阴山，别有收缘

    即将登台的这位是京津坤角，六福戏班的压轴——小白玉。小白玉十八不到十七有余，长的唇红齿白亭亭玉立，自幼苦学余派的须生戏。《文昭关》、《失空斩》等等，都是她拿手的曲目。更兼她年华将近双十，眉清目秀，面不敷粉而自白，唇不点朱而自红，双目含情脉脉，倒有一番俊俏飒爽之气。

    小白玉下场往后台一扎，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怔怔发呆……

    老师父一皱眉，突然一惊道：“对了，开箱前你们几个都烧香拜祭了没有？”

    老师父问道：“准备什么？”

    两个时辰后，张三宝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老师父一瞅不见李青田，当下急问道：“怎么？莫非上门碰了钉子——没请来？”

    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也纷纷站起身来，表情甚为慌张。又见这人眉头一皱，咬着牙恶狠狠地叫道：“去，把戏台给我拆了！”

    老师父在旁来回踱步，紧皱着眉头，连声叹道：“连续三天了，头里金桂三唱一半哑了嗓子，昨儿张三宝抖空崴断了腿，今天小白玉又出了这档子事……”

    次日晚，李青田果真来了！

    “成！”

    小白玉情急之中抬头朝观众瞟了一眼，做了个应景的俏眼。意思是说：“身体不适，请多包涵”。随后又是“啪啪啪”连踢了三下，姿势没错，腿劲也够，可就是愣没将垂带踢到肩上，当下引得台下哄堂大笑，一片倒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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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听老师父慢慢说道：“难怪最近怪事连连，原来我们戏班招了怨鬼！”

    张三宝回道：“约莫这个时候他还在烟馆泡着，我这就前去请他！”

    “《过阴山》？”

    戏班老师父往台上一扫眼，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戏班自古有三怕，一怕开锣天不作美；二怕开锣滋事闹事，三怕地痞流氓看白戏；三怕之外还有一忌，最忌戏子“走板翻冷”失误晕场，不单损了戏班的名声，更容易折了一个角儿。当下，老师父急叫道：“锣停不吉利！李五子快去垫场，把小白玉替下来！”

    “先生，你怎么了？”

    张三宝点头称是，随后包了银子，拄着拐，由两个小学徒搀着，推门走了。老师父看着张三宝的背影，叹了口气，心中暗忖道：“好端端的如何得罪了鬼魂？”

    老师父一愣道：“是谁？”

    听老师父一声喝下，戏班武生李五子来不及卸妆，慌忙抓了两柄铜锤，撩帘又重新登台。端着铜锤在台上走了“趟马”，引着皮鼓大锣小锣，来了个一打一散，亮了个翻身舞锤。几番折腾后，这才将场子救了回来！

    老师父打眼一瞧，李青田身穿一件灰色褂子衫，又高又瘦又干又脆，面黄皮皱，眼睛似一对玻璃球，有眼无珠，亮而无神，十足一副病殃殃的神态。老师父拱手相迎，随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李青田听后点头道：“鬼物爱听戏，我便连夜将这出戏改了改，添了些唱词，保证叫它听后早日投胎，再不敢来戏班作祟！”

    老师父愣道：“你怎么会和这人认识？”

    一众小徒慌忙布置了戏场，在戏台两侧点了三柱朝天香，香烛足有碗口一般粗。如此一来，惊观众纷纷发愣，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更有人打趣道：“这是哪一出？是要加戏怎么着？瞧着样子八成是《天仙配》吧？”

    “这是……”

    “机会来了！”

    老师父听后来不及责备，急叫道：“眼下他在何处？”

    “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老师父一咬牙，朝张三宝叫道：“好！三宝，你快去包些银子去请他来救场，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唱完剩下的两天，万万不能再出差错！”

    与此同时——剧场一个角落里，正有一位年轻的女子，眼眶微红。双手紧紧地攥着一张符纸，目光狠狠地盯着站起的那人，随即一跃而起，扑上前去喝声叫道：“汪精卫，拿命来！”

    “怎么办？”

    “这样下来可不是法子！”

    “好，我们这就准备！”

    “李先生说，唱鬼戏容不得半点马虎不得，要吊嗓唱荒腔，不能唱水词，既然‘鬼物’提了‘过阴山’三个字，他得拟个词儿来吊嗓……另外，还需要我们准备一下。”

    老师父慢慢凑上前去，抬手正要一揭，三道黄符竟然“嘭”地一声，化成三股浓烟凭空消散。吓得老师父浑身发颤，表情怔怔发硬，在场的众人无不惊愕。

    众人相顾望了一眼，纷纷点头。张三宝也点头回道：“打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哪个登台敢不烧香？”

    老师父听了心里开花脸上笑。可随后又泛起犹豫来，道：“今儿戏目都报了出去，眼下临时换戏恐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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