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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论语》与中国文化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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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凡关心吾中华民族之生命前途,必连带关心及于吾民族文化之传统。凡关心吾民族文化传统者,又必关心及于吾古圣先师之孔子。吾民族远自伏羲、神农、黄帝以来,已历两千五百年之文化累积;下及春秋晚世,乃有孔子之诞生。故孔子乃是吾民族文化积累两千五百年以后之一结晶。使非有民族文化两千五百年以上之积累,则何得出生有孔子!而自孔子以后,迄今又逾两千五百年。此一结晶,乃光辉灿烂,色泽鲜润,历久而弥新,屡化而益厚。故吾中华民族五千年之文化传统,实惟孔子一人,承前启后,可以作为其代表。

    关心孔子,则必连带关心及于《论语》之一书。“语”者,孔子语。大抵自孔子三十以后,迄于其死,前后四十余年,因时因地,因人因事,而有所语。其具有主要意义者,皆载此书。“论”者,“讨论”义。孔子四十年间所语何限。凡所记载于此书者,皆其门人弟子,及其再传、三传以下之弟子,日常所讨论,而所拳拳服膺以终者。论又有“经纶”义。孔子语,经其一传、再传以下之弟子常所讨论,而会合编制,成此一书。论又有“抡选”义。凡孔子语,经讨论制成此一书外,尚有余语,未经录入,今尚散见于《孟子》《中庸》《易大传》,以及《春秋三传》,及《孔子家语》,乃及其他书中者,又何限。故《论语》者,乃孔子语,经其后世所讨论,所经纶编制,由抡选而成之一书也。

    二

    今就《论语》一书之编制成书言,大概可分两阶段。自《学而》至《乡党》共十篇,称《上论》。此为《论语》编制成书之第一阶段。编制此十篇者,主要大概出于孔子门人有子、曾子两人之再传弟子之手。编制成书之年代,与主编人、助编人之详细,则皆不可考。孔子死后,其门人弟子追念孔子,群认为尊师讲学,乃人生惟一大乐事;乃寻求选一人继孔子为师,而相聚讲学如旧,庶人生此乐犹获维持。乃欲群推有子继孔子为师,谓有子似孔子。而曾子独加反对,谓:“师事孔子,如秋阳以曝,江 汉以濯。吾师既死,谁堪为继。”其议遂不成。此故事见于《孟子》书之记载。则知当时孔门弟子,必曾有一时群尊有子,欲推以为师;而曾子独持异议,同学们始悟初意之非;则曾子亦必同时见尊。今《论语》第一篇,首章为孔子语,次章即为有子语,第三章又为孔子语,而第四章则为曾子语,则知此上论前十篇之编制,殆必由有子、曾子之门人弟子主其事。若以曾子语即为第三章,则若迳次于有子语之后,似于两人有高下之分。今在曾子语前,仍取孔子语居其先,则可避免此嫌耳。

    惟孔子既死,其弟子各自分别开门授徒,势散不复聚。但其所教,则共尊孔子。故孔门之三传,乃亦同尊孔子,过于其亲受业之师。乃有因其师言,亲赴曲阜,以仰谒孔子之故居,而低回不忍去;并有在此相聚而讲学者。此风至战国之末,下迄汉初而不衰。是必此辈相聚于曲阜 孔子之故里,各出具随身携带,长日所讨论讲诵之孔子语,而互为对勘;乃有合编一书之动议。其事决不限于有、曾两家之弟子。或可始于两家弟子之初传,而必当待于有、曾两家以外其他门人之再传弟子,或更待及于三传弟子之时,而《上论》之书始成。则更若合适也。及《上论》既成,此风已开,而各项材料尚络续汇集,于是乃有《下论》十篇之再次编成。则其事更后。

    故《论语》一书之成编,当上距孔子之死,有两百年之久。其事当在秦并六国之前不久,而天下复归于一统。故《论语》成书,实乃当时吾中华民族学术界一共业也。孔子自言:“我学不厌,教不倦而已。”孔子以其所学,公之其门弟子,又各自广其师传,以公之于各自之门人。至其编成此书,则不知出于谁何人、几多人之手。要之,则已历两百年之长时期。此非一共业而何?

    三

    今再就《论语》一书之内容言之。其《上论》首篇《学而篇》之首章: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孔子之道亦大矣,何以教人?首之曰“学而时习”,继之曰“朋来远方”。人孰不当学,学又曷可无朋?孔子教人首在此。至于学之所得,他人之知不知,则可勿以为重。则孔子之教,即在教人一共业也。孔子所教,最重在仁道。然仁道极难讲。《学而篇》第二章:

    有子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

    有子提出“孝弟”二字,其谁不当学?又谁不能学?仁之本即在孝弟,亦一共业也。第三章又为孔子语,曰:

    巧言令色鲜矣仁。

    仁道难学,先求其毋不仁。日常人生中,言不求巧,色不求令,此又可知而可学者,仍是人人一共业也。第四章则为曾子语,曰:

    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孝弟行于家门之内,忠信则推之家门之外。孔子之教人最首要者,在教人孝弟、忠信。孔子曰:“学而时习。”曾子则曰:“传不习乎?”曾子则时习孔子之所传。曾子不自立教,即教孔子之所教。孔子亦言:“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则孔子亦未尝自立教,即自述其好古而学之所得耳。是则所谓学者,非人生一共业而又何耶?此之所谓“共业”,即孔门之所谓“道”也。使非人人行之,则又何得为道!而人人由之,则即是一共业矣。

    《学而篇》先有子,后曾子,亦非于二人有先后之分。有子言孝弟,宜在前。曾子言忠信,宜在后。《论语》先及此两人,亦非于两人有特尊。有志仁道,则孝弟、忠信宜先及也。苟使习于巧言令色,则又乌得为人忠信?然则即观于《学而篇》前四章之编列,则《论语》一书,岂不经精详之讨论,而可率尔拉杂以成之乎?然而此等艰苦经营,其出于谁何人、谁几人之手?则姓名泯灭,无可考矣。孔子更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论语》前十篇之编成,则洵出于后生可畏者之手。孔子之言,亦信而有征矣。

    兹再考《下论》后十篇。首《先进》: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我从先进。”

    孔子弟子分前后两批,孔子去鲁赴卫前从游者为“先进”,孔子自卫返鲁后从游者为“后进”。孔门讲学,其未用则多讲孝弟、忠信。及用之,则讲礼乐。此乃于政治、社会、教化、陶冶见大作用。前辈弟子心切用世,故于礼乐仅讲求大略。后辈弟子已值孔子晚年,用世之心已淡,而讲求礼乐则日益精详。故前辈于礼乐犹野人多质朴之气,后辈于礼乐日臻文雅,有君子之风。而孔子则有“如用之则我从先进”之慨。此见孔门学风先后转变。而孔子心情之所寄,则尤在彼不在此。故次章继之曰:

    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

    相从于陈、蔡之门人,则全属先进。先进中有未从孔子出游,而先孔子卒者。有从归而先卒,或者出仕,未能常相聚于孔子之门者。于是继之以孔门四科之分德行、言语、政事、文学。所举其成材者之名字,惟最后文学一科,游、夏两人为后进,其前三科则皆属先进。则孔子心之所重,其偏在先进尤可知。故孔子曰:“甚矣,我衰也,久矣我不复梦见周公。”是则孔子屡常夜梦周公,逮其不梦,乃叹自己精力之衰。斯其有志用世,亦可谓情见乎辞矣。

    然孔子又曰:

    君子不器。

    又曰: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人生在世,不能离群独为一人,必在群中为一人。曰孝弟,曰忠信,曰礼乐,皆在群中为人,即“为己之学”者。只求完成其己,不求供人使用。器则供人使用,又乌得为君子?孔子晚年最称颜渊,曰: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当知为世用,则须行使出你那一套道来。世不用你,则须把你一套道好好藏起。如此则无论用、舍,总是好好完成了你一己,此之谓“为己之学”。孔子又称子贡曰:“汝器也”。问:“何器”?曰:“瑚琏之器。”此乃宗庙宝器,虽亦是器,然亦不能随便使用。故孔子教人为己,为君子。君者,群也。只在教你为群中一理想人。人人为群中一理想人,则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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