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逆天行道

多久就留多久。不过妳要帮忙准备晚餐喔！”

    “来，不用客气！”

    “搞什么鬼！吓死人了。幸好她是女生，不然我还以为英姐被她怎么了！”黄烈拾嘟嚷着进到屋中。

    当黄顺英由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她抱着小乖（昴宿星君），用手肘夹住冰冰凉凉的二公升装可乐，并且用手指勾着两只马克杯的同时，还有空手可以抓着三袋都已经开封的饼干。

    “呼！过瘾！”她大呼一口气后，再将自己埋入沙发中。

    “……好吧，是该向你的一|夜|情道别。”

    月音摇摇头。

    月音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平稳心情后，才宣布。

    她虽然不敢指望自己能当“麻辣教师”，但至少也该有青春学园的热血教师的精神，像《我的这一班》的主角那样，倾听学生的困扰，陪学生走过生命中的黑暗之路、将陷入迷惘中的羔羊，拉回康庄大道——她“偶尔”会这么“幻想”。

    回到宿舍门口，她瞧见一名女孩坐在屋檐下。

    “妳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晚上，月音花了二十多分钟，才将黄顺英请离计算机桌。虽然土地婆精心料理的菜色不免变凉了，不过美味的食物依然可口无比。黄顺英手艺虽然不差，不过她很少有时间自己动手煮饭，更难得会有时间、又保持清醒的头脑，煮出味道正常的大餐。

    “办不到？”

    “黄老师……我来帮妳。”

    不会做晚餐，没关系，月音还有绝招。

    黄烈拾就如往常，直接开门进到黄顺英的闺房，门才开，枕头却迎面而来！

    昴宿星君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月音马上识相的挑了最小块的饼干。

    老土地神看着月音，暗暗担心：“该不会是精神分裂的仙人……很有可能，还是叫老太婆快点把晚餐弄好，然后能闪多远是多远！”

    她念了法语，踏地两下！一缕青烟冒出，然后是老土地神被召来。

    月音暧昧的笑容，让黄烈拾非常不安。

    “她怀孕了。因为有了月氏的孩子，导致灵场纷乱，才让这种低下的灵兽趁虚而入。”

    “妳怎么有空来这？不是要期末考了？啊，没关系，这些作业摆桌上就行了。饮料……汽水？白开水？”

    “……舍不得？这不就老实承认了？虚实相隔的问题？会解决的……还有‘那个秘术’呢！”

    黄顺英拿来垃圾桶，将三袋饼干全扫入进去之后，才又坐下来看着月音。她赫然发现今天的月音不大一样。这女孩似乎有心事，而且眼睛像是披上黑纱。

    至于她的宝贵时间，应该花费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月音开始吟唱复杂的仙咒，她的影子坐在旁边，像是个伴在身旁的黑人。仙罡之力不停由她身上流出，转入影子之中。

    对她而言，这只是场异梦，很快的就会抛到脑后；然后又成为异性的绝缘体，将精神全花在民俗的研究中。

    “……是的，就用这家伙。”

    月音暧昧地问道：“还满意吗？”

    还是只有摇头。

    看到黄顺英这个样子，月音不禁掩嘴轻笑。不提黄顺英因为拥有仙骨的体质，发散令人舒畅的灵场，她这种不矫作的性情也十分有趣。

    竟有一只似虫似龙的小灵兽，寄生在黄顺英身上，贪婪地吸取她的灵力！

    “呃……应该是……我也没经验，我想一定是的……”

    黄顺英很热心地喂食，不过化为小白虎的昴宿星君却一点也不领情，不但紧闭嘴巴，还把头给转开。

    “别小看我喔！只是一顿晚餐还难不倒我。”月音似乎有点生气的回应。

    “英姐！天亮了，妳还不准备一下，今天不是有课在第一堂吗？”

    她抱着厚厚的期末报告，返回研究生宿舍。她必须在期末考结束前，将学生的期末报告看完，并为学生打分数。这些报告有的很有用，有些则是废物。

    “该收留她吗？”这回换黄顺英陷入天人交战。

    现在就有这种机会，让她过过青春教师的瘾。眼前的学生虽然只是在她的课堂上旁听过几次，却比那些想拿学分的人更投入这门课。

    “她铁定碰上什么事情了。不想说，只是借我的地方逃避一下吗？”黄顺英开始歪着头思考。

    月音颜色趋缓，说道：“我可以放过你。不过代价是你的未来，你的一生。当然，我不会白要你的付出；相对的，我将会完成你的心愿。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将让你变成真龙，但你的生命，将会与这女孩腹中的孩子连结。你必须照顾这名未出生的孩子——直到永远！”

    “原来是个壮丁……别了，祝你幸运，月氏的小男孩……”

    这回换检查黄顺英。

    于是黄顺英便静静地看着月音逗弄小乖乖，满心期待地等着。

    随着一道道的仙术，月音的身体渐渐起了变化。她渐渐变得透明，身子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相对的，她的影子、她的双胞胎弟弟，则渐渐具现化。

    一小时过去，映走出房间。

    要让螭进化为龙，跟让金鱼精进化，或让灵虎、灵狮进化不同，月音必须消耗自身的力量。因为真龙非是一般灵兽，跟寻常的灵虎等级完全不同。

    这饼干，吃还是不吃？

    “那还不快开始！想把我要招待的人饿死吗？”

    “可以！当然可以！”感受到月音语气中的不悦，老土地神马上用力的回答。

    “……别生气，弟。你希望这个孩子能安然长大，在他的人生中有个伙伴吧？”

    距离天亮还很久，月音就地盘坐调息。她耗了许多力量，要把握时间，补充一分力量是一分。

    一分钟过后，厨房的瓦斯炉开始冒出蓝色的火焰。菜刀跶跶的将青菜切成最适当的尺寸，油在锅中热着，牛肉在碗中腌着。

    应龙，英勇善战，能够呼风唤雨的强大神龙。但月音对这个结果，似是不满：“应龙吗？但却是招来不祥的黑龙……这似乎预见这孩子未来的坎坷。也罢，至少是头能保护他的战龙。”

    “好久没有人召唤我了，这次是谁找我？好不容易要胡了，竟然被叫过来！最好有个重大的理由，不然……”老土地神，手上拿着一张“红中”，脾气很火地抱怨。

    她的职业是兼差老师兼学生，未来则会成为研究型的大学教授。虽然是为了做研究顺便当老师，赚取研究经费，不过对于老师这个神圣的身分，她不是没有过幻想。

    “……我知道，这不好笑。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就在月音犹豫不决、迟迟未吃下蔬菜饼干的时候，黄顺英自己先抓了一把往嘴巴送。

    螭不晓得月音想干什么，不过听她的话意，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

    计算机桌上的随身听，播出采访的录音，黄顺英不时按下暂停与回转，将录音的内容重新誊到计算机上。

    看到许久不曾整理的厨房，她叹了口气。然后她的双胞胎弟弟、在她的影子里与她共存共生的灵魂。映，替她解决了清理厨房的辛苦工作。

    “哼！饶了你？映，你觉得呢？”月音的神色变得比冰还冰酷。

    这只灵兽是只“螭”，即为龙的幼虫。这种灵兽生于天气灵之中，通常会潜藏于云雾缭绕、湿气不散的地方。本身几乎没有任何力量，只能召唤云雾藏身，是许多妖魔鬼怪眼中的“美味”。

    没马上退出的黄烈拾，又被闹钟砸个正着，只好乖乖退出，在门外喊话。

    即使被威胁，昴宿星君还是抵死不从。不过这场抗争，很快就在黄顺英的暴力手段下结束。

    “英姐！妳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唉哟！”

    黄顺英便是其中一位。

    “太好了，英姐总算有点女孩家的样子。这是好现象……不过非得要有妖怪乱世，她才会有女孩子的样子吗？这代价也太大了。”

    “奇怪，我这是欲求不满吗？不可能啊……还是我身体向我要男朋友了？”

    不可原谅！竟敢对她乱来！月音与她的影子都怒了。

    两分钟过后，黄顺英回到客听，一脸抱歉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忘了先检查这些东西放了几天了……不过可乐是才开的，不会有问题，妳可以放心大胆的喝。”

    与月音心灵相通的映，察觉她的不安，生气地包围灵兽螭，准备将牠彻底毁灭！

    “当然！她是我的英姐！”

    “《阴阳仙道初章》是我幼年时，甫学仙术的参考书，应当也有许多你可以学的东西。《三界四方见闻录》则是某位喜好旅游的仙人的所见所闻。多知道点天地间的事情，会有帮助的，望你好自为知，好好保护与你共命的孩子，但，也别惊动凡人，招来麻烦。”

    “……你要放弃？不！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让她自己做决定。如果让我们‘留下’，就放手去做吗？”

    黄烈拾却不知道，黄顺英不是突然淑女化了，而是她发现自己的内裤竟然湿了！

    看到这情形，月音迅速将饼干放下，庆幸自己没冒险吃下饼干。

    月音其实对汽水这种用化学药品调出的饮料没兴趣，不过考虑到主人的方便，她还是选择黄顺英能在三十分钟内拿出的饮料。毕竟体贴主人的客人，才是好客人。

    封面、目录与结论，就是她评分的标准。

    月音转向，走入黄顺英的闺房，却见到令她吃惊的画面！

    要让牠进化所耗的灵力，是让虎爷进化的千万倍，而且为了让进化的后的龙与孩子紧密结合，力量的导入必须透过这孩子才行。经这一转折，月音要付出再多一倍的力量！

    不过当事人并没有这种自觉，还为月音带着烦恼来找她而沾沾自喜。

    又过了三分钟“漫长”的等待，渐渐消磨了黄顺英的教师魂。如果要将学生带上康庄大道，是这么费时费力的工作，不如将这个神圣的工作交给专业的老师。

    “哈，打个比方罢了。”月音满意地点点头，开启隐月之门，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能够进化成龙，是所有螭的心愿。绝大部分弱小无力的螭，连挨过五百年，成为幼年的蛟龙、灵龙或羽龙都办不到，何况是成为真龙？能获赦不死，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还能变成真龙，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这只小小的螭又怎么会拒绝？

    月音也看着黄顺英，像是在等待判决的囚犯。

    月音缓缓开口：“妳是哪时候开始养宠物的？牠好相处吗？”

    再将记忆往前推，简单的路边摊？豪华的大饭店……虽然有参考价值，可是光靠这间厨房里头的用具与调味料，能做出相似的东西吗？

    “映，你想太多了。即使用了‘转化阴阳’，你也只是得到灵性的身躯。她虽然与你结合了，但是在生理的角度上，她依然是清清白白的处|女。她应该是第一次吧？”月音口无遮拦的问。

    除了手上的报告，宿舍里还有堆起来比她还高的作业要评分——不过她已经学会，如何在一分钟内为厚达近百页的期末作业打分数。

    尝了一口美味的家常菜，黄顺英的舌头感动得都快融化了。原来《白鹤报恩》的故事不只是故事，现实生活中做好事也能有好报！

    黄烈拾先是一愣，然后心情又转为高兴。

    “大仙饶命啊！我真的没伤人，只是汲取她散出的灵力！请您饶命啊！”灵兽螭的哀求，打断月音的思绪。

    不过螭若能活上五百年，蓄积了足够的灵力，便能进化，有机会成为蛟、灵龙，或是羽龙。而后再潜心修炼，还有机会再一步登上天界，成为叱咤风云的真龙。

    月音喃喃自语。她的影子踌躇地晃动，似是紧张，又是期待。

    是的，老土地神也跟月音一样不会做菜，不过他也跟月音一样，懂得找帮手——老土地神第一次觉得娶对老婆了，当初看上土地婆的好手艺，将她追到手，果然是明智的决定！

    但她认为值得，只要对这孩子的将来有帮助，这些牺牲都不算什么。

    不对！昴宿星君的身躯在冒烟，这是用星罡之力在净化躯体的外在表现！为什么吃了一块饼干就要净化身躯啊！

    至于黄顺英因为被父母、祖父捧在掌心，加上一直待在单纯的校园里，更被黄天治、黄烈拾暗中保护得无微不至，没什么机会碰到“彷徨无助”的人。

    “妳的爸妈知道妳要外宿吗？”她问。

    “一定是我认真教学的精神感动她！她才会在人生迷途时来找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她呢？”

    “这两本书，分别是《三界四方见闻录》与《阴阳仙道初章》，交予你。虽然你现在已经是头应龙，但只是单纯拥有力量的龙。你还必须学会些许的法术，才能运用你的力量。

    “留下来？妳是指留下来吃晚餐？”黄顺英问。

    “不逗你了，我是来跟她道别的。”

    黄顺英看起来颇累的样子，不过她在沙发上躺了二十来秒，好像就已经得到充分的休息，便很有精神的弹起来。

    “……不公平？没什么好不公平的。只要你喜欢她不就行了？这趟玉京之行，他们一定会派人弄些手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难得碰到你喜欢的人，为何不把握机会？”

    美好的夜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映的一见钟情终于有了结果——即使只是梦幻般的结果。

    “我想想，最近一次吃的人类餐点，是在日月潭那边的民宿，做像那样的东西应该就可以了……”

    “不用客气哟，吃块饼干吧！来小乖乖，你也来一块。”

    阴影垮下！贴回地面。

    “只要煮顿晚餐？”他小心翼翼地问。

    “这没什么，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让妳想也想不到。”月音脸不红气不喘地接受赞美，好像这桌美味的晚餐是由她亲手做出来的。

    这种眼神黄顺英见过——带点无助，水汪汪的发出期待救赎的讯号，感觉上跟被抛弃的小猫咪有点像。只是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孤傲，并将彷徨无助彻底隐藏。

    “所以你会照顾她，包括她的孩子？”

    月音缓慢地将V字形的蔬菜饼干移向嘴唇，拿着饼干的手微微颤抖……

    但当他看到月音、感受到对方的仙力，火气立刻全消。原本可能让他转输为赢的红中，掉到了地上。

    天亮了。第一道晨曦由窗外射入，打在月音脸上，她很自然地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