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鬼双修

    于是她留下来了，继续接受黑煞的考验。

    虽然外表上没受什么伤，可是就如此术之名——四煞破魂阵——伤是伤在无首尸的“死魂”。操控尸体的死魂一旦损坏，再强韧的躯体也只是具空壳。

    “别放弃！”源于灵魂的声音出现，鼓励着他。

    黑煞旁的李曼君首当其冲！

    可是在这种可怕的攻击下，巫抵依然稳如泰山。

    铛的一声，黑煞落地，除了林雁容的消失后，一切恢复原状。

    青铜色的无头尸，表皮金属化的无头尸也不敌他的怒火！正阳之劲加上火尾风狮的灵力，揉合成炽热的阳火。妖气强化的铜皮肤将狮咬剑弹开，却挡不住正阳道力！

    在制造成第一个“煞气破魂珠”时，李曼君持续将道力注入匕首之中，有时先注入蓝煞、有时是赤煞或黄煞，道力的流动则是顺时针、逆时针的互换。

    阴阳道力控制得宜，虽有相激互增的作用，但也可能互相抵销，甚至失控产生灵爆！

    过去黄烈拾无法发挥这种威力，一者是他的道行还不够；二者是他的身躯无法负荷这武器的威力，而受制于紫霄的安全机制；三者是火尾风狮没能认同他的实力，对于黄烈拾的指令总是只消极敷衍。

    “我没办法再用勾魂术了……不过还能请来鬼仙，缠住这些没头没脸的妖怪。我与巧鬼会缠住牠们，你就趁机把女魔头解决，这是我们唯一希望！”

    以四把鬼器为媒介的四煞破魂，混合四种不同的阴煞之力。幽暗的黑光，惨淡的蓝光，危险的赤光，还有阴森的黄光，四种灵光闪烁，有如既美丽又诡异的光之舞。

    李曼君站在两人与巫抵之间，她似乎也打算再找机会，攻击只下命令不动手的巫抵。为了使用“四煞破魂阵”，她首次拿出第四把匕首——黑煞。

    同一时间，七名鬼仙的鬼术也转向，全都针对巫抵发作！黄烈拾也祭出符咒，要求四灵挟带雷威攻击巫抵。

    “没事……”喘息之后，黄烈拾力气大致恢复，却见李曼君疯狂攻击，不禁叫糟。

    只要煞气破魂珠没能击中，就无法发挥效力。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巫抵！没把她打倒，奋战至今的努力都是白费。

    “我……”李曼君困窘得连反驳的余地都没了。

    要没长大脑的无头尸分辨各个煞气破魂珠的差异，针对各个不同的攻击方式防御，就像要活在沙漠中的旅鼠，到了雨林马上学会游泳那么困难。

    “喂！你在干什么！怎么可以因为她是女孩子就放水呢！”

    煞气破魂珠先在外围炸开，四种不同的阴煞次之，组合而成的十八种攻势，在保护巫抵的阵法上打出细微的缺口，然后七名鬼仙的鬼术再将缺口挖大！

    再一次的黑光闪耀！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的身躯跟着变成半透明，有如飘在现实与虚幻中的旅者，淡淡的荧光由她的躯体飘起，被卷入阴气之中，再流入黑煞里头。

    男阳女阴，即使就体质而言，女性属阴，但比起黑煞引来的阴气，任何活着的生物都是属于阳性，就算是修炼鬼道二十余载的林雁容，她的身躯还是无法承受这种阴气。

    林雁容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妳要活下去。妳还年轻、有机会超越我，只要改正妳的脾气就行了……”

    死在鬼道中，只代表两件事。一者是功德圆满，喜登鬼仙；一者是功德未竟，再投轮回。若是功德圆满而死，是喜事而非丧事。林雁容以黑煞自伤其身，则是借鬼器之力，助她“完功”。不论成败，这把鬼器将失去十七载的光芒。

    鬼仙们没能阻止无头尸，全都担忧地看着召唤者。即使鬼仙们是鬼道的前人，给予鬼道弟子相当优渥的召请条件，可是他们也是越界而来的分灵，没有鬼子施术下达指令，不能妄自行动。

    第一次“人鬼双修”的异况，在此发生。

    在李曼君巧妙的操控下，煞气破魂珠打中无头尸！四种力量混合，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淡，紧紧抓住她的李曼君也察觉这个现象。李曼君不像抱着一个人，反像是抱住一团阴性的道力。

    “不……”黄烈拾气力接续不上，只能苦笑。

    要打败仙人，用上最高段的道术还是不够。这是仙、道之间的差距。

    可是巫抵不是凡胎俗体之人，也非生命力旺盛的妖怪，她是来自昆仑的巫觋，是拥有仙体的巫仙。纵然她所擅长的不是仙术的战斗，充沛的仙罡之气还是为她提供了绝对的防御。

    李曼君虽然没受什么伤，道力也还充沛，可是林雁容用了鬼术之后，已经脸色惨白，一副快昏倒的样子了。她有点站不稳，一收起鬼法，得靠着黄烈拾才没倒。

    这些都比不上黑煞，黑煞才是最恐怖的鬼器。

    气流卷动，阴气大盛！洞穴里头诸多神龛的灵光瞬间淡去，天地为之变色！无数的气流成卷，柔和的有如棉絮，又像麻花卷一样，将天地的阴气卷入匕首，注入林雁容体内。

    “可恶！我竟然会期待月音的出现！”

    她以手杖架住两把宝剑。兑卦之相浮现，挡下紫霄也抵销火焰之力。那纤细的手臂阻挡黄烈拾全力的劈砍，态度就像陪小孩子玩耍一样。

    她不是尸解登仙失败了？

    蓝煞带有腐气，可以瞬间造成可怕的伤害；赤煞会释放阴火，能直接烧入体内；黄煞能阻断妖气，造成妖气无法流动。

    黄烈拾翻身落地，脚却突然施不上力。这次的攻击耗力太大，竟让他道力一时匮乏，气虚之下竟感到脱力。所幸紫霄里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道力适时调节，不然他真的会倒下。

    如今，黄烈拾接收了黄谷诚的仙罡之力，身躯被改造为半个地仙，终于有能力承受紫霄的力量，也得到火尾风狮的认同。

    藏魂就是将死魂藏在躯壳深处，就像乌龟躲入龟壳中，让煞气破魂珠的效力无法伤到死魂。藏魂虽能避免死魂被带走，可是魂体多少会受损，影响无头尸的动作，所以最有效的防御还是攻击。

    黄烈拾再次就地升坛。召请四灵的符咒一张接着一张祭出，同时攻击的灵符也没少用。天剑符、灵箭穿插在奉请神灵的符咒中，以天剑剑气与灵光之箭，为他争取时间。

    在抽出黑煞时，她的手仿佛在发抖似的。

    光猝然消失，动的气息停顿，一切都像是止息了。短短三秒的宁静，有如一世纪那么长，却又在瞬间度过。

    这名鬼道的鬼女神情坚定，幼小的身躯配上冷静的头脑，展现出超乎她外貌的实力。

    林雁容已经请下七尊鬼仙，可是她迟迟没让他们加入战斗。她为了等待时机而忍耐着！

    先是在这气流的作用下，身子像是被左右拉扯，弓起、浮起！黑光由匕首散开，流到她的每一寸肌肤，阴气继续改变她的身躯。

    “妳在说什么！只是几只没头没脑的尸体！不用四煞破魂阵，我也可以轻轻松松地撂倒牠们！”

    黄烈拾看出她的窘境，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交给我吧！再撑一下，运气好的话，那个死巫女等的人就会来到，那么，一切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这种小心与谨慎，好像在抓蛇似的，深怕被它反咬一口。幸好“四煞破魂阵”不用一直把匕首拿在手上——事实上，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也没办法同时运用四把匕首。

    李曼君相当自负地进行挑拨，煞气破魂珠也似烟火连珠，一再舞出艳丽的火花！

    巫抵只下达两个指令，“藏魂”与“先行攻击”。

    “冷静下来，别让仇恨蒙蔽你的道心。”

    李曼君凄厉的大叫，山洞都因她的叫声而震动了！她扑向林雁容抱住她，泪流满面。

    利用李曼君转移目标的时机，七具无头尸恢复战力，分别攻向三人。

    阴与阳两种不同的道力，形成强烈的对比，同时阴阳相激的作用，让两方力量都显著地提升。她显然是苦撑着施术，否则也不会为了让阳性道力激发阴性道力，而在黄烈拾身旁施法。

    在这种情况下，要防御四煞破魂阵可谓难上加难。

    林雁容请来的这些鬼仙，多半是鬼道的先人，他们大多是初阶的鬼仙，因为誓愿，而接受召请。他们自愿前来，有的是为了透过服务，提升道行与阴德，成为更高阶的鬼仙，也有的纯因誓愿——帮助人世，让人间变得更美好的伟大誓愿。

    巫抵不愠不火，像是在责骂淘气的小孩：“这样不行哟，你们的工作是帮我测这些无首族的缺陷，怎么可以打到我这来？”

    火焰之流包覆了狮咬剑，同时把无头尸的肚子烧出个大洞！火焰持续啃食任何能燃火的东西，眨眼间无头尸已成一团火球，然后变成火渣。

    第二颗煞气破魂珠也飞出去，无头尸动作虽然敏捷，却快不过光球，再次命中！

    在李曼君的掩护下，林雁容请下数名鬼仙。

    她双手抱的，只剩下一套衣物。

    所幸他的肌肉筋骨已是半仙之体，能够承受这种暴乱；然他的内脏却是凡人的内脏。

    李曼君道力即将枯竭，脾气没处发，就往黄烈拾身上发。想不到林雁容非但没支持她，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还好吧？”林雁容忧心忡忡地问。

    “可恶！妳以为我们听妳的话！”黄烈拾倔强地再加强力量，使出一百五十分的实力。无奈巫抵手杖挡着，兑卦之相挡在那，黄烈拾所有攻击就像是沉入无底的沼泽，怎么也无法发挥效用。

    “谣鬼姐！”李曼君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双眼中带着惶恐。

    感觉到林雁容像是在交代后事，李曼君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白虎、玄武、朱雀，最后是青龙！灵兽打破结界，成功地来到巫抵身旁。

    可惜巫抵并不属于人间。她的存在、她的生长都在更高层次的世界。

    自责，像块巨石压在黄烈拾心头，连杀两只无头尸也不足发泄！

    “可恶啊！可恶可恶可恶！”

    黄烈拾再运宝剑，奋力突刺！剑尖突穿赤铁貌的无头尸，狮咬剑穿过牠的身躯，却不再与牠的躯体接触。

    无头尸不疑有他，再用相同的方式，释放妖力防御。光珠爆开，绮丽妖娆的灵光包围住牠，灵光很快的散逸消失，而后这只无头尸更不再有动作。

    她的耳朵没听见李曼君的呼喊，身躯也感受不到她的拥抱，但是她的灵魂听见李曼君的关切，她的灵魂也感受到李曼君的温暖。

    她不甘愿，也不情愿放林雁容离去；李曼君紧紧地抱住师姐，怕她就此消失。

    李曼君毫不气馁，再发煞气破魂珠，三弹连射，都朝着同一只无首尸进攻！这三颗煞气破魂珠看似相同，不过颜色却相异。

    她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

    无头尸被打中后，妖力明显下降，动作也停顿下来。

    “看在你们帮我找出无首族的一些缺失，这次先原谅你。”

    “别……谣鬼！不——”

    可是来自外部的危机却又迫在眉梢——他因为走火入魔、动弹不得，成为无头尸的活靶。

    只是，无头尸也许没大脑，但却不代表牠们的主人巫抵也没大脑。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由灵魂深处怒吼！眼睛发红！

    “谣鬼！妳还帮这个吃里扒外、不争气的臭男生！”

    巫抵只是摇摇头发出惋惜地笑容，随之以指画圈，又将结界修补起来。李曼君的攻击虽似狂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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