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惜春晚宴

p;  周荃摇摇头，道：「我没事。不过，我要先回去。」

    雷震急道：「霏儿！等等，别走！」

    新智见周荃神色有异，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是在担心季行云。毕竟季行云与警士离开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去逮捕坏人。

    「那当然……」

    李少庞看了一眼雷苹，脸上浮出尴尬与为难的神情。

    「警司在大人您的护荫下，运作顺利，一切安好。然后……雷苹小姐她……」李少庞吞吞吐吐，神情闪烁，像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他特意投入这个在往日不需派出武议士的任务，希望借着工作打消心中的空洞。领着一位预备士与数名警备队员，在街上四处巡逻。

    到了会场入口，两人下车。雷霏东张西望，迟迟不愿入场。雷震中心起疑，难道她已经和某位男士相约？

    小女孩满意地笑了。

    长青回夜一对巧目溢起羞色。

    财务长先说：「这两份誊本还请你先交给军团本部的人事与务政首长，可别让雷焰找麻烦的私心延误法案的推行。」

    两位警士果然直接穿过空地，走到季行云面前。

    「雷司令好像很喜欢雷霏带来的麻烦。」

    多层次半透明的丝质礼服露出她的香肩，及地篷裙渐层而下，正好隐约秀出她的玉足。脸上略施胭脂更添颜色，让清秀的脸容又多了一份娇媚。她的样子足以让任何男士怦然心动。

    「笨！小云一定是为了帮警备队捉坏人，当然拖延不得！」大个子自信满满地说着。

    李介天告退后飞快地离开。他得快点离开现场，不然可没把握继续保持一名大家主、一名司总该在公共场合的形象。

    椭圆形的胶果实在不容易控制，这个经常会发生的失误却造成另一个危机。胶果弹向敌队的一位女孩。

    「好、好、好，我知道……啊！喂、喂，别把我的酒拿走啊！」

    「哦！这就比较麻烦了。」警士脸上浮现奇妙的表情，又道：「不过这也没关系。以大人的医术，相信可以将程序补正。可是在这之前恐怕得请您移驾，到警司的『招待室』住个几天。而我们也会以最快的速度为您举行医师的认证测验。」

    这群小朋友们看着季行云与警士离开，开始议论纷纷。

    她双手同时拉了两人一下，又跑到两人前面，对长青回夜眨眨眼。「你们真慢，我先进去了！」说完，雷霏就带着小雀步，脸上洋溢着得意地笑容，先跑入会场把雷震与长青回夜两人留在入口。

    季行云尴尬的说：「……我好像真的没有医师执照。」这不是能隐瞒的事情，只有到医师公会一查，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案，何况季行云也没有说谎的习惯。

    「啊！」季行云脑中响起白任的告诫：「没有执照就会犯法，而且还是以杀人罪论处！至少要关个五年十年，你知不知道严重性！」

    「雷大哥，不欢迎我吗？还是讨厌霏儿的主意？」长青回夜的语气像是受伤的小鹿。

    「你叫李少庞是吧，警司的运作近来还好吧？」曾任警司的雷理，说完看到李少庞不自然的神情，又补充问道：「还有，那小妮子临走前对你说了些什么？」

    发现雷震略为反常的样子，雷霏满意地笑了。

    「好说。你就去忙。」

    他并不介意会被当成一位「大孩子」，只是他的加入会破坏两队均衡的实力。季行云退而求其次，在一旁当起观众与裁判。

    胶果飞过十余影，飘到堡垒前方不远时，速度已失，快手轻易地化解一次危机。「守城员」手中像是煎铲，前端钉成宽大的「守城棒」挡下胶果。他原本要将胶果传向前来接应的小康，可惜胶果在落地后的弹跳偏向了。

    「讨厌啦！哪有这回事。霏儿不是一向最乖、最讨人喜欢的吗？」雷霏撒娇着。

    她不想因为自己没控制好自身的情绪，造成军队基层的猜测与不安。虽然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一路走来却没发现许多官兵都刻意避开这位常待长，避免被怒火给烧伤。

    比赛刚结束，几名小朋友还在空地上练习球技。而大个子招集几位固定班底的队友，一同商议战术上的失策，讨论的激动万分。

    「不，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只是在惊奇，原来我一直没发现长青回夜不单是武艺超人的武议士，还是美丽动人的武议士。」雷震轻道。

    「这样就行了，真的很省事。不过这三天可不能闲着，就请你通知财政与人事科的幕僚，马上通盘检讨抚恤的法规与实行上盲点。这次虽然已经用不上，往后南郡的战事也不会少。两天后提出初步的看法，虽然赶了点，就当成检讨抚恤制度的第一步，先掌握个大方向就行。」

    看她的装扮，雷震就认定还没有一位幸运的男孩得到雷霏的青睐。可是这样一位美丽活泼的少女，怎么又会没有追求者？这让雷震既安心又担心。

    新智却看到周荃抿着嘴，一言不语，神色有异，便关心道：「小荃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虽然你近来体力好多了，可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父亲大人果然没看错人。雷震不论在气度胸襟或智谋上都属上乘，行事以大局为重。与小鼻子小眼睛，靠着军团司令庇荫的雷真果然有着天壤之别。雷茗心里这样想着。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变成由衷支持雷震，与他站在同一阵线。

    看到曾孙女柔顺却隐含着严厉的目光，雷理低声下气地请求，说道：「我说乖乖孙女小苹儿，曾爷爷我没要喝太多酒。你要知道曾爷爷我虽然退休多年，好歹也还挂着南郡督议长的头衔，就算这种以你们年轻人为主角的舞会，也会有人跑来向我请安叙旧。你就行行好，把这瓶酒留下来，免得客人来了，没酒招待人可丢咱们雷家的脸。」

    而周荃的一颗小脑袋思考的结果，就是马上求助于大药商的父亲。自然急着要快点回家，希望父亲能动用在南郡医药界的影响力，帮小云哥脱罪。

    市民大厅是一栋三层楼的大理石建筑。虽说是三层楼，其实二楼不过只有在大厅四周有着楼台。站在二楼的边缘，可以俯视一楼的大况。

    「季大人，很抱歉，有事要请您协助。」

    「可以这么说，不过要是在下能续任参军，这个工作会很认真地推行下去。」

    在李少庞心中，雷理的地位并不亚于家主。而雷苹临走前对他的要求，可让他为难。雷理大人的问话，他也无法不回答。

    雷霏没有身着华丽的礼服、也没有精心的打扮。上半身是褐色的猎装、腰间系的是可以当成短鞭使用的皮带，接着是方便行动的贴身皮裤裙。半长的皮裤裙正好盖到膝盖上方，脚上穿的是长筒靴。

    「五比四，比赛结束！」裁判大声宣判。

    路过市民大厅，长青回望停下了脚步，望向惜春晚会。

    「大哥，我怕你自己一个人会无聊，所以就特别死皮赖脸地请求小夜姊来陪你喔。」雷霏的声音传入耳中，雷震恍然未闻。

    看着身着简便洋装，素净不带脂粉的脸庞，雷理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丝的不忍。这样一位正值黄金年华的少女，却绑在已经一脚跨入棺材的老头身边，未免过于可惜。

    听着飘扬的音乐，陶醉在这种气氛之中，让老先生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数十岁。

    雷茗才想差名传令士去请财长，既然他就在办公室，正好省下几分钟的等待（参军府与军本部在同一栋大楼内，因为参军需由现役前将兼任，而南郡的惯例是由一位参军兼任南城守军的司令）。

    「您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雷苹左手捧着酒瓶，右手食指左右摆动否定雷理的说辞，说道：「谁规定招待客人一定要用酒？这酒我还是要拿走，就让我帮您拿壶果汁或香茶过来。」

    「爷，您酒可别喝太多，最多两杯、两杯喔。还有这几道小菜不是太油腻，就是过分调味，也吃两口尝个味就好，可别贪吃。」雷苹像是在教训小孩似地，对着雷家最有地位的长者说着。

    原来是这样……雷震明白了，小丫头果然另有图谋……知晓雷霏的意图，雷震脸上闪过一抹深切的忧容。

    「就是要让雷焰误以为参军府很认真地在重新拟定草案吗？」财务长道。

    这时李家的家主李介天与警司李少庞正好经过。两人瞥见雷理马上退回，恭恭敬敬地向雷理请安。「见到雷理大人安好，令晚辈甚是欣悦，晚辈李介天向您请安问好。」

    看着这位还在大声喘气，脸色红晕的小女孩。季行云心中十分欣喜，他的欣喜不只是为她在比赛中的表现，更为她现在能像一般的孩童跑跳嬉闹而感到欣慰。

    会场则纯粹是让年轻人玩乐、结交朋友。当然也有利用机会寻找第二春的男男女女，不过主角还是未婚的少男少女。

    击出关键性一球的小英雄，蹦蹦跳跳地跑向季行云。

    雷苹带着一壶香气四溢的龙涎茶回来。雷理闻到这熟悉的香气，心中怀疑这壶茶是雷苹将家中的龙涎茶带来自行冲泡。

    「您也太小题大做了，雷霏也不能算是小孩子了，小心会引起她的反感，造成反作用。」雷茗强忍笑意。

    雷理小声嘟囔：「我才没打算把它浪费呢……」

    雷理像是被打了个巴掌，神情极是尴尬。李介天闻言表情也极是微妙。

    「不准去！」雷震快语阻止，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又补充道：「你要是想认识些青年才俊，大哥可以帮你介绍些人选，保证各个都是品性谦良，前途似锦的好青年，何必去那种地方。」

    李介天为了保持恭敬的表情而将脸部的肌肉绷到极限。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神态，并保持尊敬的语气，说道：「雷理大人，既然您与少庞如此投缘，就让他留下来陪你聊聊，请容晚辈先行告退。」

    「曾爷爷，您是不是想把苹儿差走，才可以趁机乱吃东西、偷喝酒？」显然雷苹并没有体会到曾祖父的用心。

    被念了一句，李少庞急得满头大汗，很为难的说：「那……雷苹小姐交代我要……要看着大人……不能让大人多喝一杯酒或多吃一口垃圾食物……免得大人回家后又喊肚子痛……」

    「嗯、嗯，几天不见，霏儿的身手又进步了。三叔会不会是被你吵得受不了，才到都郡避难。」

    「不！就是这样才危险，越有价值的小女孩，越是那些职业的小白脸的最佳目标。这样不行，雷茗，你帮我调查一下，旗下的参谋与将官们有谁会参加这场宴会？」

    这两名警士心中正得意着。这一群不懂事的小孩，根本不会知道季行云将暂时被收管羁押。可是他们不知道，在季行云身旁唯一将谈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周荃，正好南郡最大药材商人的宝贝女儿。

    「什么没错！早上才将草案送入军团本部，这就送回来了。我看雷焰大人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批示，否定了众人辛苦拟定出来的三种方案！还跟司令预料的一样？」说着说着雷茗的怒气突然消散，看着心定气闲的财务长，与带着扑克脸的雷震。

    「爷，既然您只打算喝个一两杯，那这瓶酒就该拿给用得着的人，放在这不也浪费。」

    「雷大哥，您好——」夹杂着期待、欣喜与羞涩，长青回夜脸上布上一丝红晕，更显动人。

    「财务长，请你看看，这就是军团司令对您辛苦理出方案的批示。」到了司令的办公室，雷茗也不再过分压抑心中的火气，导致语气上没用辞的礼貌。

    「喔，是小李……还有……警司的后辈。老头子不过是个闲人，你们就不用在这种轻松的场合行这种大礼。」雷理说着，一面对雷苹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一闪即逝的变脸，雷震又回复那招牌的扑克脸。但是那瞬间的凄色却没能逃过长青回夜的双眼。

    雷理年轻时曾先后任职司警与司判，在当议长之时也推动许多有关警司与判司的法案，并对警备队的制度与福利进行大幅的调整，同时将南郡的司法从案件的侦察到审理做了完善的改革。现今的警备队元老、南郡各地年长的司警几乎都对雷理感念万分。即使是警备队的新兵，也都是看着雷理主导撰写的准则与行动手册，接受雷理制定的训练课程而成为一名警士。雷理可以说是近代警司的导师。

    「您还算好，有人可以跟你闹情绪。像我，就是找人一起躲起来喝闷酒，也比到处看人亲亲密密的样子好。」一位警备队员也插嘴。

    「喂，望哥，你别嫉妒了。谁叫咱们手气不好，正好被排到今晚执勤。啧，我差点没被我那口子打死，还好我费尽千言万语，她才没跟我闹情变。」预备士大野对长青回望说着。

    「啧，堂堂一位警司，话都不会好好说，当什么警司！」

    「我明白了。就容下官先行告退，这就领令执事。」财务长说完就起身，以军礼向雷震告退。

    末春的午后，吹着爽朗的清风，一群孩子在空地上追逐嬉闹着。他们用末端削得又平又宽，像是船桨的木棍，分成两队互相争取一颗胶果的控制权，同时想办法把胶果打向对方的「堡垒」。武议团的小队长则在一旁观赏着。如果可以，他很希望能够加入游戏。

    雷苹犹豫了，毕竟她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偶尔也想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小夜姐，你来啦！」雷霏高兴而亲密地打招呼。

    新智用力挥棒，将胶果打回去，堡垒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