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防不胜防计中计

牧忘川笑着说。

    殿上的众魔头纷纷惊呼，有些脾气暴烈的汉子立刻破口大骂。

    郑东霆不记得在今晚的石宫中到底沉醉了多久。等到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在酒妓的簇拥下如痴如醉地晃动着躯体，扯开嗓子狂野地欢歌。而师弟祖悲秋在被灌下几碗黄汤之后，再一次冲上了石桌，在一众魔头的哄笑声中醉态可掬地扭动着身体，跳着令人难以消受的笨拙舞蹈。

    在他们同席之中，连青颜、洛秋彤，还有扮成靳酒翁的连紫杰作为那一日豪赌的失败者，默然无声地陪坐左右，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和一众魔头热火朝天地把酒言欢。

    “恭喜恭喜！”郑东霆和祖悲秋互望一眼，同声道。

    这一夜的石宫格外辉煌壮丽。烈焰高扬的篝火，琳琅满殿的灯光和远空璀璨的星芒交汇在一处，令升魔台化为梦幻般的仙境。这一次的夜宴也许和头一日那一场豪华夜宴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丰盛的佳肴，飘香的美酒、窈窕秀美的各国美姬，所有的活色生香齐聚一堂，但是人们的心情却迥然有异。头一日，郑东霆和祖悲秋对于这未知的天书会充满了惊惧，对于追寻连、洛二人患得患失，难以享受这美妙的一切。但此时此刻，他们破除了魔教的阴谋，取回了天山失窃的秘笈，受到了所有魔头的仰慕。这个晚上，他们无忧无虑，在心上人的眼中，他们是万众崇拜的英雄，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接受这份儿光辉的荣耀，然后尽情欢乐。

    “接引使！叶夫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看着牧忘川被二郎护送岀宫，郑东霆和祖悲秋感到逃出生天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不禁双双精神一泄，同时昏了过去。

    “十二，嗯。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十二的确透着邪气。让我想想，一年有十二个月……”郑东霆用手抱着脑袋，努力追忆着。

    “你护送主事回他房间里休息。”叶婷淡淡地说。

    “大师兄，二师兄！”牧忘川那张俊秀绝伦的妖异脸庞霍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嗯，那个接引使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死活想不起来。”祖悲秋点点头。

    “青颜也会去吗？”想到能和连青颜共聚一席，歌酒通宵，郑东霆顿时将所有疑虑抛到了九霄云外。

    “各位都是在江湖上打滚多年的人，不会天真到以为我辛辛苦苦举办天书博览会，就是为了让你们过一过遍览天下秘笈的瘾头吧？”身为天书博览大会主办人的叶婷冷笑着沉声道。

    叶婷微微一笑，转头向接引使使了个眼色。

    “我们早该看出来你们这群家伙不怀好意！”太行二当家姬放歌说到这里，一脸愤恨之色。

    “哎呀，我想到了！”祖悲秋突然开口尖叫了一声，“十二！天书十二门将不正和魔教十二使暗合吗？难怪我觉得十二这个数字不妥当。”

    “来人！”看着昏迷的郑、祖二人，叶婷眼中露出一丝刻骨的恨意，抬手对他们一指：“先把他们押下。”

    “当然。”牧忘川用力一点头。

    “而且那昆仑七老死的也太快了，谁能有这么高的武功，一招之内杀得死魔教七长老？”郑东霆双手一摊，“这简直不可能。”

    “你不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吗？那个叶婷，还有那个接引使，透着说不出的古怪。”郑东霆用手托着下巴，喃喃说道。

    “对了，师兄，你曾经跟我说过当年在梧桐岭，中原豪杰大战魔教十二……”祖悲秋的这句话还没说完，一个突如其来的温柔声音倏然传入两人耳际。

    “你们魔教当真狠毒，为了取信我等，连昆仑七老都能随手牺牲掉。”小剑神鱼兰兰恍然大悟，失声道。

    “你知道就好。”叶婷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做到了，为娘也不欠你什么。剩下的事，你就不必理会了。”

    在众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石宫正殿的数道大门轰的一声被同时推开，天书接引使会同天书十二门将拱卫着前天山女侠叶婷大踏步走入石宫，在众人面前巍然站立。随之拥入正殿的则是密密麻麻数千黑衣鬼奴，这些黑衣如夜的汉子宛若黑色的洪流一下子淹没了满殿的魔头，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的神志并没有因此清醒多久，随即又陷入了一片觥筹交错之中。他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多到他几乎想要在大殿中呕吐出来，但是他仍然在不要命地喝，因为心中溢满的得意之情实在太过甘美，必须要美酒尽情浇灌。

    “嘿嘿！”接引使冷冷一笑，“恐怕姬二当家是被圣手门徒和完美武学的名头迷花了眼睛，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了吧？”

    曾经和他们做过大买卖的魔头们纷纷聚集到他二人的桌前，向他们热情敬酒，大声称赞他们英雄了得，尽得天下武功精妙，这些人里有宋无期、金和尚、唐万里、公羊举、鱼兰兰，还有太行群盗竟然也来向他们敬酒！郑东霆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把什么卖给了他们，难道是五虎断门刀刀谱？

    “天书主事牧先生虽然是圣手牧天侯的嫡亲子嗣，但是平生从未有幸聆其教悔，教主本来还担心仅凭牧先生一人不足以服众，谁知道天佑圣教，郑、祖这两个圣手门徒竟然鬼迷心窍，想要到这里浑水摸鱼，令各位最终落入彀中，实在可喜可贺。”接引使说到这里，眼中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讽刺之色，看得出对于现在的郑东霆和祖悲秋，他是格外乐意落井下石的。

    “家母今夜会在石宫之中大摆宴席，庆祝天书博览会的圆满成功，你们一定要早点来。”牧忘川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壮志得酬的欣慰，“父亲生前的心愿和梦想，今日终于让我替他完成了。”

    “圣手门徒，你们都算好事多为！”明白了一切的原委，遭了暗算的众魔头无不对郑东霆和祖悲秋转头埋怨道。

    “是，娘亲的确做到了。但是……”牧忘川还要争辩。

    “你这个蒙面泼妇，你想怎样？”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金和尚拼命扬起脖子，大声吼道。

    “师兄，怎么了，你在想什么？”祖悲秋关切地问道。

    “但，但是，他们都是为了参加天书大会而来，乃是孩儿的贵客。为什么娘亲如此对待他们？你答应过我……”牧忘川急切地说。

    “这个，这个，呵呵……”祖悲秋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张胖脸涨得通红。